成闵帮忙系着马缰绳,黑麒麟喷着白气,鬃毛上沾着的霜花被风吹得簌簌落。韩世忠墨色披风下摆扫过地上的残雪,细碎的雪粒一触即融。
“你怎么回来了?” 成闵手在马鬃上顺了顺,指尖从鬃毛的缝隙里穿过,语气里带着几分意外。
韩世忠却没接他的话,一把攥住他的手腕,声音里满是急切:“战船有多少艘?要准数,能立马开航的!”
成闵被他拽得一个趔趄,瞪了他一眼,手腕往回挣了挣:“我先问的你!急什么?能动的一百二十七艘,再过五日,就一百二十八了。” 他说着,往营里指了指,“工匠们可都没怎么歇过,夜里都点着灯赶工,发饷了犒劳犒劳他们。”
韩世忠无奈地笑了笑,松手往主帐走,“好!跟我来,有要事跟你说。” 成闵拍了拍黑麒麟的脖颈,快步跟了上去 。
主帐里的烛火舔着灯芯,把羊皮地图的影子投在帐壁上。韩世忠伸手把地图往中间拉了拉,指尖划过 “秦淮” 到 “海口” 的线,指甲蹭得羊皮 “沙沙” 响:“金贼现在绕开秀州正往苏州行进,我们的战船有二十七,给你带,九艘驻海门,九艘驻海湾,剩下九艘守松江。”
成闵凑上前,盯着地图上的三个点,眉头渐渐皱起:“这是何意?金贼不是往苏州去了吗?秀州那边又没动静,咱们守着这些水口子干嘛?”
“苏州撑不了多久。” 韩世忠抬手在长江上划了道弧线,目光像淬了铁,“咱们要布一道锁,把长江封了,他们想回北方,只有两条路:要么出海,要么渡江。”
成闵心里 “咯噔” 一下,猛地抬头:“圣上被抓了?咱们这是要截击金贼,救驾?” 他手不自觉地声音都紧了。
“圣上已经出海。” 韩世忠突然压低声音,同时飞快地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眼神扫过帐门,“此事绝密,半个字都不能往外漏。”
成闵的嘴张成了个 “口” 形,手指挠了挠头,语气里满是急躁:“啊?那金人还往苏州冲个什么劲儿?”
韩世忠凝视着地图说道:“长江断了他们的后路补给,金贼只能靠劫掠过日子。如今两浙湿寒,又不是收成的季节,粮食撑不了几天;再说他们没大船,想出海追圣上,纯属痴心妄想。从中秋打到元宵,快半年了,他们的兵早熬不住了,想着来苏州抢些粮草。”
成闵还是皱着眉,手指在 “苏州” 上敲了敲:“你有把握?万一他们不北返,非要往南搜圣上呢?”
韩世忠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放心吧,他们既然选择北上,如果再想南下追击,内部定有分歧,如果以大局为重,北返更是权宜之选。”
“可金兵有十万!怎会这么容易善罢甘休?” 成闵追问,语气里带着几分不放心,“金贼的铁骑,那股凶劲儿,不是说退就能退的。”
韩世忠转头看向成闵解释道:“总比十万全死在江南强!他们的粮草空了,士兵们思乡的思乡、生病的生病,不会久居江南的。”
成闵还想问,指尖往西边的 “和州” 指了指:“那他们要是往西走,仍从和州渡江呢?他们来就是从那边来的,沿途也都打通,又布置了兵力!”
“那边有岳飞。” 韩世忠语气笃定,提起这个名字时,眼神里多了几分赞许,“那小子带的兵能打,宣州以及周围有他就不用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