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快!” 依依心中暗叫一声,脚下 “连跳步” 陡发,身形如风中摆柳,飘然闪身丈许。那红衣男子约莫而立,散发披肩,手中握着短柄柳叶长刃刀 —— 刀锋劈空,他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中的刀,又看了看依依原先站立之处,脸上满是诧异:这蒙面刺客身法竟如此迅捷?
忽感脚腕隐隐疼痛,红衣刀客目光一扫,瞥见左腿外侧衣衫已被划破,一道血痕正缓缓渗出血珠。他心中一凛,已知对手身法远在自己之上,哪敢怠慢?就在此刻,依依身形一晃,竟在眨眼间匿去行踪,红衣刀客猛一拧身,后空翻跃上马车车顶,口中急呼:“大人小心!”
话音未落,依依已如一片落叶般飘落在王黼身前。她手腕轻旋,短剑 “嗖嗖嗖” 在指间转了三圈,随即 “唰” 地一声归鞘,动作行云流水,仿佛只是掸去了衣上尘埃。
红衣刀客飞身扑到车厢内,伸手去扶王黼,却见一股鲜血从他头顶 “噗” 地喷溅而出,染红了锦缎车帘 。
随行的家眷护院见状,顿时炸开了锅。哭喊声、惊叫声此起彼伏,女人们抱头鼠窜,孩子们吓得瘫在地上,场面乱作一团。
依依见机欲走,右脚后蹬,正欲纵身跃起,脚踝却突然被一只铁钳般的大手死死攥住。一股巨力猛然向后拉扯,她猝不及防,“啪” 地摔在地上,背脊撞得生疼。好在她应变极快,趁对方力道稍松的瞬间,左手握剑撑地,身子如弹簧般弹起,抽出脚踝,与马车拉开了距离。
红衣刀客也已从车厢内跃出,手中柳叶刀紧握,刀身映着朝阳,泛着森然红芒。他双目血丝聚拢,死死盯着依依。依依余光左右一瞥,只见十来名护院已手持刀棍围了上来,形成一个半圈,将她退路堵死。
她心头一紧,暗忖:“方才那一下突袭便知,这刀客轻功不弱。我秦岭派轻功虽擅柔韧腾挪,长于险地辗转,却不善旷野奔逃。此处地势开阔,无遮无挡,想凭轻功脱身怕是难了。” 额上已渗出细密的汗珠,握剑的手却愈发沉稳。
未等她细想,红衣刀客已率先发难。他举刀在空中虚画十字,随即将刀猛地向后一拉,刀身发出一声轻啸,接着一股凝练的寸劲直逼依依心口,正是他压箱底的绝技 “裂石破玉”。
依依知道避无可避,右手紧握剑柄左手抵住剑身,便将剑刃纵向挡在胸前。“铛” 的一声巨响,刀尖与剑脊碰撞,一股刚猛无俦的力道涌来,竟似有三股暗劲层层递进,震得她手臂发麻,虎口隐隐作痛。
好在这股巨力将她向后推半步,便堪堪架住攻势。她心中暗惊:“此人内力竟如此雄浑,远超预料。若是短剑脱手,凭他这口利刃,便是少林的铁布衫也难挡。” 不由得将短剑攥得更紧了。
红衣刀客见她竟能接下自己这一刀,脸上的狂怒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凝重。他知道遇上了硬茬,一味蛮干只会露出破绽。当下唰唰两声,刀柄倒持,身子压得极低,如一头蓄势待发的猎豹,目光死死锁定依依。
依依见状,“嘭” 地将剑鞘掷在地上,表明死战之心。她提剑而立,剑尖斜指地面,与刀客遥遥相对。两人目光交汇,空气中仿佛有无形的火花迸射 —— 这是生死相搏,任何一丝疏忽都可能丧命。
红衣刀客突然动了。他脚下步法变幻,左右各晃两步,身形竟似分出数个虚影,让人难辨真伪。他身子压得极低,注意力全在地面,显然是防着依依腾挪。
依依却不慌不忙,身子陡然跃起旋转一周,如一朵盛开的白莲。“当当” 两声脆响,利刃两次碰撞,火花四溅。就在这瞬息之间,她手臂发力,短剑向下急刺,快如闪电。
红衣刀客没想到她变招如此之快,急忙收刀,猛地向后空翻。剑尖擦着他面门划过,带起的劲风刮得他脸颊生疼。
依依微微一笑,身形飘然落地,短剑顺势向后一拉,再猛地刺出。刀客脚步尚未站稳只能下意识后退半步,以为已避开这一剑,却不料依依这一剑根本没有收回,而是借着前冲之势,再刺一剑!
“噗嗤” 一声,短剑刺破了刀客的左肩,鲜血瞬间染红了他的红衣。
刀客嗓中闷哼,反手一刀将短剑拨开,随即闪电般点向自己肩头数处大穴,止住了流血。周围的护院见状,哪还敢上前?纷纷扶起哭喊的家眷,背着吓得魂不附体的孩子,抱头鼠窜而去。
依依心知此地不宜久留,开封城离此不远,万一援兵赶到,自己怕是插翅难飞。她脑中飞速回想秦岭剑法中的精妙招式,却一时难以抉择。索性不再多想,身子猛然下压,短剑转为倒持。
红衣刀客见她这架势,脸色骤变。
依依脚下一点,身形如鬼魅般左右依次闪动两步,快得只留下一串残影。“唰” 的一声,短剑已划过刀客身躯。刀客仓促间举刀格挡,“当” 的一声,虽挡住了要害,腹部却已被划开一道长长的口子,鲜血喷涌而出。
依依得势不饶人,手腕翻转将剑持正,剑刃在空中划过一道十字,身体成后拉架势,随即寸劲猛地戳出。刀客惊觉转身,下意识举刀招架。“铛” 的一声巨响,柳叶刀竟被短剑从中劈断!
短剑却余势未衰,将刀客钉在了马车上。
依依左脚在马车上猛地一蹬,借势抽出短剑,身子向后翻了个跟头,稳稳落地,顺势从地上抄起剑鞘。她瞥了一眼东向的短亭,那里是脱身的最佳路径,当即足尖一点,如一阵风般疾奔而去,转瞬便消失在旷野之中。
马车旁,红衣刀客的尸体缓缓滑落,鲜血染红了车轮,与王黼的尸身相映,在朝阳下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凄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