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啪!” 两声脆响,那汉子脸上顿时起了两道血痕,疼得倒在地上连连翻滚,牙关咬得咯咯作响,嗓内挤出声嘶力竭地呻吟。
“对!就是那祸国殃民的朱勔!” 不远处又有人高喊,声音里满是愤恨。
朱勔循声望去,却不见人影,正待发作,忽觉额头一痛,一块拳头大的石块砸来,顿时鲜血直流。“反了!反了!” 他捂着额头,又惊又怒,“有刁民行刺本官!”
霎时间,周围百姓如被点燃的干柴,纷纷拾起路边石块、瓦片,劈头盖脸地往轿子砸去。朱勔见势不妙,连滚带爬地缩回轿内,尖叫道:“快起轿!快!”
可那四个轿夫早已吓得魂飞魄散,扔下轿子,抱头鼠窜,转眼间没了踪影。一个手持镐头的壮汉怒吼着冲上前,一镐砸在轿顶,“咔嚓” 一声,轿梁应声断裂。
“杀了朱勔!”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群情激愤,几个膀大腰圆的汉子猛地掀开轿帘,如拖猪般将朱勔拽了出来。
附近的禁军见状,先是一愣,随即交头接耳了几句,竟抱着膀子站在一旁看热闹。“怎么回事?” 一个年轻士兵问道。
“还能咋地?朱勔那厮作恶多端,被百姓逮住了呗。” 老兵吐了口唾沫,“干活干活,让这帮当官的也尝尝挨打的滋味。” 说罢,继续往城墙上搬大缸。
唐迎站在人群外围,只觉手心冒汗,按在剑柄上的手只觉僵硬动弹不得。他奉命而来,此刻朱勔就在眼前,可看着这群怒不可遏的百姓,竟不知该不该上前。
人群中,朱勔的惨叫声此起彼伏,突然一声闷响,不知是谁一棒砸在他头顶,叫声戛然而止。他像摊烂泥般栽倒在地,百姓们仍不解气,镐头、铁锹、扁担…… 凡能顺手拿起的东西,都朝着他肥胖的身躯招呼过去,乒乒乓乓的击打声不绝于耳。
片刻后,一声尖锐的哨响划破长空,有人高声喊道:“都别围着了!城楼上要搭箭楼,快去帮忙!” 百姓们这才骂骂咧咧地散去,留下一地狼藉。
唐迎快步上前,只见朱勔浑身血肉模糊,早已看不出原本的模样。一股恶心、恐怖的感觉涌上心头,浑身寒意四起,额上却呼呼冒汗,胸口的旧伤伴随着呼吸起伏开始隐隐作痛,他再也忍不住,俯身呕吐起来,酸水胆汁全呕了出来。待稍稍平复,他伸手探向朱勔鼻息,已然死透。
寒风掠过街角,巷口的老树枯枝在风中摇晃,枝桠间漏下的阳光,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似一张无形的网,罩住了这片刚刚染血的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