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九年,九月,长江。
秋日的江面,本该是天高水长,此刻却被钢铁与火焰彻底改换了颜色。北军庞大的舰队,如同两股巨大的铁流,以“都督壹号”与“都督贰号”为核心,分头并进,一股挟泰山压顶之势直逼柴桑水寨,另一股则如毒龙出洞,悄然剑指青弋江口。帆樯遮天,鼓角之声震得江水仿佛都在颤抖,那股踏平南岸的决绝,几乎要让大江为之倒流。
柴桑主战场:
这座江东经营多年的核心水寨,此刻在“都督壹号”那山岳般舰影的压迫下,如同狂涛中的一叶扁舟。高耸的寨墙、林立的哨塔、探出垛堞的岸基弩炮,以及墙上无数紧握兵刃、指节发白的江东士卒,都透着一股与寨共存亡的悲壮。
“都督壹号”高大的舰桥上,于禁按剑而立,铁甲在秋阳下泛着冷硬的光。他目光如鹰,扫过水寨布防,声音沉稳如磐石:“传令!各舰保持战列,以‘都督壹号’为盾,楼船护住两翼,艨冲走舸游弋警戒!目标,水寨前沿工事、泊位战船、岸基弩炮——弩炮,投石,覆盖射击!三轮急速射!”
旗语挥动,战鼓雷鸣。
刹那间,江面上爆发出令人齿酸的机括轰鸣与巨石破风的闷响!“都督壹号”侧舷那数十个射击孔中,儿臂粗的巨型弩箭如同死亡的蜂群,带着撕裂一切的尖啸,率先扑向柴桑水寨!它们轻易洞穿木质寨墙,将后面的士卒连人带盾钉穿;它们撞上泊位的战船,木屑爆裂,船体瞬间崩解!
紧随其后的,是投石机抛出的百斤石弹!这些冰冷的毁灭使者,划着致命的弧线,如同陨石天降,砸落在水寨的每一个角落!轰隆巨响连绵不绝,一座哨塔被直接命中,上半截轰然坍塌,碎石断木混合着人体残肢四处飞溅;岸基弩炮被砸成扭曲的废木;泊位上密集的战船更是惨不忍睹,中者瞬间解体,近者被巨浪掀翻!
仅仅三轮齐射,柴桑水寨前沿已是一片狼藉,火光四起,浓烟滚滚,原本严整的防御被撕开数道巨大的、淌着鲜血的伤口。江水被染红,漂浮着破碎的木板和挣扎的人影。哀嚎声、爆炸声、燃烧的噼啪声,交织成一曲炼狱的挽歌。
“北军威武!”
“大都督万胜!”
北军舰队爆发出震天的欢呼,士气如虹。
**江心洲,江东机动舰队。**
周瑜立于楼船帅旗之下,远远望着柴桑水寨在敌方恐怖火力下哀嚎、燃烧,拳头死死攥紧,指甲深陷掌心,带来刺痛的清醒。他能感受到身后将领们那几乎要喷出火的目光和粗重的喘息。
“都督!让末将去吧!带火船,撞沉那狗日的巨舰!”一名满脸虬髯的将领猛地出列,声音因愤怒而嘶哑,他噗通一声单膝跪地,“末将愿立军令状!不成功,便成仁!”
“末将也愿往!”
“都督!下令吧!”
请战之声此起彼伏,群情激昂。看着同袍在岸上被单方面屠戮,这些江东骄兵悍将如何能忍?
周瑜心如刀绞。他何尝不想立刻冲上去拼个你死我活?但他更清楚,在对方严密的护卫和超远射程下,唯一可能撕开缺口的,只有以命换命的火攻!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胸腔翻涌的气血,目光扫过跪了一地的将领,声音沙哑却决绝:“董袭!周泰!”
“末将在!”两名以勇猛着称的将领轰然应诺。
“命你二人,各率本部敢死之士,乘艨冲快船,满载硫磺火油,突袭北军舰队!目标,敌军巨舰及大型楼船!不必接舷,靠近即焚!”周瑜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带着血泪,“记住,我要的不是你们的命!是尽量靠近,点燃敌舰后,寻机跳水,能活一个是一个!”
“诺!”董袭、周泰眼中毫无惧色,只有滔天战意,重重抱拳,转身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