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嘉不慌不忙,继续道:“只不过,攻打徐州之前,需先做一件事——让那吕布,再无暇他顾,甚至……让他自己滚出兖州。”
曹操怒气稍缓,被郭嘉的话引起了兴趣:“奉孝有何妙计,可速速道来!”
郭嘉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侃侃而谈:“吕布、陈宫、张邈之联盟,看似稳固,实则漏洞百出。吕布勇而无谋,性疑忌刻;陈宫有智而刚直,难以尽展其才;张邈兄弟则首鼠两端,各有算盘。前番子宁与我所设疑兵、流言之策,已令其内部微生龃龉。如今,只需再添一把火,便可令其联盟从内部分崩离析。”
他走近地图,手指点向濮阳周边:“吕布军粮草,多赖张邈从陈留转运,以及劫掠周边。我可令元让、妙才将军,加大对其粮道的袭扰力度,专挑张邈负责的区域下手,却对陈宫防区网开一面。同时,派细作于濮阳散播消息,言张邈兄弟暗通我军,欲借吕布之手消耗曹操,再坐收渔利,甚至……已与刘备暗中联络,欲共分兖州!”
周晏听到这里,若有所思,补充道:“还可令部分已暗中归附我军的本地豪强,假意向吕布献粮,却在粮中掺杂砂石,或故意延迟交付,制造张邈督办不力、中饱私囊的假象。吕布性急,必迁怒张邈。”
郭嘉赞赏地看了周晏一眼,接着道:“此外,可伪造陈宫与张邈往来密信,‘不慎’落入吕布手中,信中提及对吕布刚愎自用的不满,以及……对其麾下大将,如张辽、高顺的拉拢之意。以吕布之心性,见此信,焉能不疑?”
程昱闻言,冷峻的脸上也露出一丝了然,补充道:“还可散布谣言,言袁绍因吕布占据兖州,威胁其南境,已暗中许诺主公,若驱逐吕布,便表主公为兖州牧,并供给粮草。此谣言一出,吕布外惧袁绍,内疑张邈、陈宫,其心必乱!”
荀彧沉吟片刻,也缓缓点头:“奉孝此计,环环相扣,直指人性弱点。若施行得当,确可收奇效。只是,需把握分寸,既要使其生乱,又不可逼其狗急跳墙,合力猛攻我三城。”
曹操听着麾下顶尖智囊们你一言我一语的完善着这个“驱虎吞狼”又“釜底抽薪”的计策,眼中的怒火渐渐被冷静和算计取代。他深吸一口气,缓缓坐回重新安置好的座位上,手指敲击着扶手:“如此……便依奉孝、子宁之策!文若、仲德,细节由你二人与奉孝、子宁斟酌实施!元让、妙才,加紧袭扰,务必让吕布不得安宁!我要让他在兖州,一刻也待不下去!”
“诺!”众人齐声领命。
随着一系列精心策划的计谋秘密展开,濮阳城内的气氛果然变得越来越诡异。吕布对张邈的信任降至冰点,对陈宫的谏言也愈发不耐烦,甚至开始猜忌张辽、高顺等将领。联盟内部的裂痕,在曹营谋士们无形的拨弄下,日益扩大。
而在这场智力交锋的间隙,郭嘉总会拉着周晏躲清静,美其名曰“探讨兵法”,实则常常是郭嘉高谈阔论,周晏则一边听着,一边慢条斯理地摆弄他带来的茶具,偶尔提出一两个关键问题,或从后勤、民心的角度补充一句,往往能让郭嘉的思路更加完善。两人的友谊在这种默契的配合中愈发深厚。
一日,郭嘉见周晏又在核对繁琐的粮草报表,便凑过去笑道:“子宁,我看你整日与这些数字为伍,头岂不更大了?不如我教你个法子,保准让程仲德先生以后少派些这等活计给你。”
周晏好奇抬头:“什么法子?”
郭嘉狡黠一笑:“下次他再让你算这些,你便当着主公的面,突然晕倒,就说旧伤复发,心神耗竭……我保证,主公立刻就会把这些活儿派给别人,还会赐下无数补药。”
周晏闻言,没好气地白了郭嘉一眼:“奉孝莫要胡说……此法太过儿戏。”心中却想,这郭奉孝,真是鬼主意层出不穷。
郭嘉见他一脸认真拒绝的样子,哈哈大笑,用力拍着他的肩膀:“子宁啊子宁,你这般老实,在这乱世之中,可真是一股清流!不过,嘉就喜欢与你这样的实诚人打交道!”
周晏无奈地揉着被拍疼的肩膀,看着郭嘉笑得前仰后合,嘴角也不自觉地微微勾起。在这紧张的氛围中,能与郭嘉这样的朋友相处,确实让他感到一丝难得的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