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同榷场地基下的机关构件与宣府的恐吓事件,如同两根毒刺,深深扎在田娃心头。对手的猖獗与无所不用其极,彻底激怒了他。他知道,不能再被动防守,必须主动出击,斩断伸向榷场的黑手。
他再次密会毛骧,这一次,他的指令更加明确和凌厉。
“那个被收买的工匠,是突破口。”田娃眼神冰冷,“不管用什么方法,撬开他的嘴!我要知道,是谁联系的他,通过什么方式传递指令和酬金,哪怕只有一丝线索!”
“明白!”毛骧眼中闪过一丝狠厉,“诏狱里,还没有撬不开的嘴。”
“其次,”田娃继续道,“重点查那几个收到恐吓信的宣府商号,他们既然被针对,说明对手认为他们是潜在的障碍,或者……这些商号本身就知道些什么,只是不敢说。想办法接触他们,给予他们绝对的安全保证,换取他们的信任和线索。”
“还有,那些消失的江南商人,他们不可能凭空蒸发。查所有边镇近期新出现的、资金雄厚却又背景模糊的商队或货栈!尤其是那些大量使用宝钞,或者对特定违禁品表现出异常兴趣的!”
毛骧一一记下,他知道,田娃这是要织一张更密、收得更紧的网。
就在锦衣卫暗中发力之际,田娃在朝堂之上,也亮出了他的“利刃”。
他呈上了一份经过精心准备、数据详实的奏疏,并非关于榷场,而是关于“整饬边镇军商勾结,以固国本”。奏疏中,他并未直接提及正在调查的阴谋,而是以近年来边镇屡次查获的走私案件为例,痛陈军商勾结、利益输送对边防的巨大危害,指出其不仅资敌弱我,更腐蚀军队,动摇国本。
他提出数条具体建议:严格实行边镇武官与地方商贾的“回避制度”,严禁将领及其亲属在驻防地经商;建立边军物资采购的“公开竞买”与“交叉审计”制度,杜绝暗箱操作;强化御史对边镇的巡查力度,赋予其随机抽查军资仓库、约谈商贾的权力。
这份奏疏,直指边镇积弊,触动了无数人的利益链条。朝堂之上,反对之声甚嚣尘上。许多与边镇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官员,或明或暗地表示反对,认为此举是“苛待边军”、“不恤将士辛苦”,甚至有人暗指田娃“借题发挥,排除异己”。
然而,田娃早有准备。他联合了刘伯温以及几位素以刚直着称的御史,在朝堂上据理力争。
“陛下!”田娃声音朗朗,掷地有声,“边军乃国之干城,其纯洁与战力,关乎社稷存亡!若任由铜臭腐蚀,与商贾纠缠不清,今日走私些许铁器,明日泄露几分军情,长此以往,干城必成朽木!届时,纵有百万大军,亦不过土鸡瓦狗!前元之败,殷鉴不远!整饬军商,非为苛待,实为保全,为使我大明边军,永为陛下手中最锋利的战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