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皇帝走进内室,看到榻上面容憔悴、脚踝裹着厚厚纱布的田娃时,脚步微微一顿。田娃见到皇帝,挣扎着想要起身行礼,被朱元璋快步上前按住。
“躺着,别动。”朱元璋的声音比往日柔和了许多,他自己拉过一张凳子,坐在了榻边。
“陛下……”田娃心中百感交集。
“你的条陈,很好。”朱元璋看着他,目光复杂,“帮了前线大忙。大同……暂时稳住了。”
“此乃臣分内之事。”田娃低声道。
朱元璋沉默了片刻,忽然问道:“恨咱吗?”
田娃微微一怔,随即坦然迎上皇帝的目光:“臣不敢,亦不恨。陛下是天子,肩负江山社稷,所思所虑,自非臣子所能完全体会。雷霆雨露,俱是君恩。臣只愿此生,能不负陛下昔日濠州相识之情,不负今日君臣相得之义。”
他没有回避问题,也没有虚伪地表示全然理解,而是将个人情绪置于君臣大义和对过往情分的珍视之下,既显坦诚,又表忠心。
朱元璋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动容。他伸出手,轻轻拍了拍田娃没有受伤的肩膀,这个动作带着久违的、近乎兄弟间的情谊。
“好好养伤。”朱元璋站起身,“大明,还需要你。咱……也需要你。”
说完,他不再多言,转身离去。
望着皇帝离去的背影,田娃知道,那场信任危机带来的坚冰,正在缓缓消融。皇帝最后那句话,已近乎直白的肯定与依赖。
他缓缓靠回枕上,长舒了一口气。脚踝依旧疼痛,心中却是一片澄明。
经此一劫,他更加深刻地理解了这个世界权力运行的规则,也更加明确了自己未来的道路。他不仅要继续推动那些利国利民的改革,更要学会在权力的旋涡中更好地保护自己和所珍视的一切。
北疆的战火仍在燃烧,朝堂的暗流从未停歇。但他知道,当自己伤愈重新站上朝堂之时,他将变得更加坚韧,也更加清醒。未来的路,依旧布满荆棘,但他已无所畏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