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娃没有参与厮杀,他站在一处相对安全的角落,紧张地观察着全局。他看到越来越多的粮垛被点燃,冲天的烈焰将山谷照得如同白昼,热浪扑面而来。元军的抵抗在最初的混乱后,开始有组织的迹象,几股人马试图向纵火的核心区域包抄过来。
“重八哥!东北方向有敌军集结!数量不少!该撤了!”田娃朝着在火海中左冲右突、如同火神般的朱重八大声呼喊。
朱重八浑身浴血(不知是敌人的还是自己的),闻声回头,看到那片汹涌而来的火海和开始合围的敌军,知道目的已经达到。
“吹号!按三号路线撤退!”他挥刀格开一支射来的流矢,厉声下令。
凄厉的牛角号声穿透熊熊燃烧的爆裂声和喊杀声,这是撤退的信号。
敢死队员们听到号声,毫不恋战,立刻放弃眼前的敌人,按照平日演练了无数次的路线,向着预定的东南方向山口狂奔。
“拦住他们!别让他们跑了!”元军将领气急败坏的吼声在身后响起。
箭矢如同飞蝗般从身后射来,不断有奔跑中的敢死队员中箭倒地,发出凄厉的惨叫。但没有人停下脚步,求生的本能和严格的训练支撑着他们亡命奔逃。
田娃在两名护卫的搀扶下,跑得气喘吁吁,肺部火辣辣地疼。他能感觉到箭矢从耳边呼啸而过的厉风。回头望去,整个山谷已经化作一片烈焰地狱,冲天的火光几十里外都能看见。
“成功了……我们成功了……”尽管身处险境,一股巨大的兴奋和成就感还是涌上田娃的心头。
陈远知道,这把火,烧掉的不仅仅是贾鲁大军的粮草,更是烧出了一条通往未来的康庄大道!朱重八和他,用这冲天的烈焰,在这元末乱世,刻下了属于自己的印记!
朱重八跑在队伍最后面,不时回身用弓箭阻击追得最近的敌人,为队伍断后。他的眼神在火光的映照下,亮得吓人,那是一种混合着杀戮快意和巨大野心的光芒。
队伍终于冲出了山口,会合了在此接应的徐达弓箭小队。身后的追兵被复杂的地形和徐达等人的精准射击暂时阻挡。
“清点人数!”朱重八喘着粗气下令。
一番清点,出发时五百人,此刻只剩下不到四百,有百余人永远留在了那片火海和逃亡的路上。
损失惨重,但无人后悔。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以及一种参与了伟大行动的激动与自豪。
朱重八看着身后那片映红夜空的火光,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水和汗水,咧开嘴,露出白森森的牙齿,笑了。
“走!回濠州!给大帅报喜!”
队伍再次开拔,向着濠州方向,踏上了归途。这一次,他们的脚步虽然疲惫,却带着凯旋的昂扬。
烈焰焚粮,首战功成!潜龙之吟,已声震四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