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薇那番不卑不亢的陈情，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在武则天心中激起了细微的涟漪，但很快便归于那深不见底的平静。女皇端坐于龙椅之上，周身重新笼罩上帝王独有的、不容置疑的威仪。
“你的话，朕听到了。”武则天开口，声音恢复了惯常的平稳与疏离，仿佛刚才那场关乎身世与生死的激烈交锋只是幻影，“你能作此想，甚好。记住，过去的，就让它彻底过去。沉溺于无法改变的旧事，是弱者所为。”
她的目光如同两道冰冷的探照灯，再次聚焦在林薇身上，那目光中不再有之前的审视与探究，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纯粹的、属于统治者的告诫与规划。
“朕的天下，”女皇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不容置疑的力量，每一个字都仿佛蕴含着千钧重量，“不容任何隐患存在。无论是来自外部的突厥狼骑，还是来自内部……任何可能动摇国本的潜在威胁。”
“潜在威胁”四个字，她说得意味深长，目光如有实质，压在林薇心头。
林薇心中一凛，知道这才是女皇真正要表达的核心。承认她的能力，欣赏她的态度是一回事，但如何安置她这个身份特殊的“隐患”，则是另一回事。
武则天没有让她猜测，直接给出了选择，语气平淡，却带着一种决定他人命运的绝对权威：
“如今，摆在你面前的，有两条路。”
“其一，”她伸出第一根手指，动作优雅却冰冷，“朕可以赐你一世富贵平安。你可以继续做你的安定郡王，享尽荣华，但需交出手中一切权柄，包括你那个‘凤影’组织，远离朝堂，远离军队，做一个真正的富贵闲人。朕可以保证，只要你安分守己，此生无人敢扰你清净。”
这是明升暗降，是软性的囚禁。用荣华富贵换取她所有的爪牙和影响力，将她圈养起来，成为一个无害的象征。对于一位刚刚立下赫赫战功、正值盛年的郡王而言，这无异于政治生命的终结。
林薇垂眸，静待下文。她知道，这绝不会是唯一的选择。
果然，武则天伸出了第二根手指，目光变得更加深邃，甚至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期待与冷酷交织的复杂意味。
“其二，”她的声音略微压低，却更具穿透力，“你可以保留你现在的一切，甚至……朕可以给你更多。权力、地位、施展抱负的舞台。”
条件如此优厚，但林薇知道，代价必然惊人。
“但，”武则天话锋陡然一转，语气变得无比森然，“你需要向朕证明，你值得朕冒这个风险，值得朕将你这‘隐患’留在身边，留在朝堂之上！”
“证明？”林薇抬起头，眼中适当地流露出疑惑。
“不错，证明。”武则天身体微微前倾，无形的威压再次弥漫开来，“证明你之前所言非虚，证明你的能力、你的忠诚、你的价值，远超你血脉可能带来的那点微不足道的……风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