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则天静静地听着，手指无意识地在龙椅扶手的金质凤首上轻轻敲击着，发出极轻微的、却仿佛能敲击在人心上的“笃笃”声。
“哦？李元芳……”她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目光似乎在林薇脸上停留了一瞬，那目光中闪过一丝极淡的、难以捉摸的情绪，似是欣赏，又似是别的什么。“确是忠勇可嘉。他的伤势，如今如何了？”
“回陛下，幸得陛下洪福，解药及时送至，李将军体内剧毒已解，性命无虞。只是箭伤颇重，元气大损，仍需时日静养。”林薇如实回答，心中却是一紧。女皇主动问及李元芳，是单纯的关怀，还是另有所指？
“嗯。”武则天不置可否地应了一声，话题却陡然一转，语气依旧平淡，却让林薇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那解药……据说，来自漠北王庭？”
来了！最核心的问题，终于被轻描淡写地抛了出来！
林薇感到那道审视的目光骤然变得锐利起来，如同两把冰冷的刮刀，仿佛要一层层剥开她的伪装，看清她所有的算计与秘密。
她深吸一口气，知道此刻绝不能有丝毫犹豫或闪烁。她抬起头，目光坦然迎向那深邃的眼眸，尽管依旧保持着恭敬的姿态，但眼神中已带上了一种破釜沉舟般的坦诚。
“是。”她清晰而肯定地回答，“臣得知李将军所中之毒，唯有突厥可汗秘制之‘金狼毒’解药可解，而解药藏于王庭金帐。臣……别无他法。”
她没有否认，没有找借口，直接承认了这桩堪称胆大包天、形同叛逆的行为。
大殿内再次陷入一片死寂。只有武则天手指敲击扶手的“笃笃”声，不疾不徐，仿佛在衡量着，在权衡着。
那无形的威压，因为她的坦然承认，非但没有减弱，反而更加沉重，如同实质般挤压着周围的空气，几乎让人无法呼吸。
林薇能感觉到自己的后背已然被冷汗浸湿，但她依旧挺直脊梁，目光没有丝毫退缩。她知道，此刻任何一丝心虚，都可能万劫不复。
她在赌。赌武则天更看重她的能力与价值，赌这位女皇的胸襟与气度，能够容纳她这次“情有可原”的僭越之举，也赌……女皇对她那更深层次的“兴趣”，超越了这次行动本身的对错。
漫长的沉默之后，武则天敲击扶手的手指停了下来。
她微微向前倾了倾身体，那双深邃如古井的眼眸，牢牢锁定了林薇，声音依旧平稳，却带着一种直刺灵魂的穿透力：
“薇月，你告诉朕。”
“你甘冒奇险，潜入龙潭，所为者，当真……仅仅是为了救李元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