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那处隐秘的宅院,林薇屏退了左右,独自一人坐在静室之中。窗外是神都寻常的市井喧嚣,而室内却是一片令人心悸的沉寂。
高延福送来的那封密旨,此刻正静静躺在案几上,火漆完好,却仿佛散发着无形的压力,让她周围的空气都变得粘稠起来。
面圣。
这两个字,在她脑海中反复盘旋,带着千钧之重。
这一次,不同于以往任何一次觐见。不再是汇报军功,不再是接受封赏,甚至不再是应对寻常的君臣奏对。这一次,她要面对的,是一位很可能已经洞悉她最核心秘密的帝王,一位与她有着血海深仇的……“仇人”。
她需要准备。不是准备华丽的辞藻,也不是准备邀功的资本,而是准备应对一场关乎生死、关乎未来道路的终极交锋。
她闭上眼,开始在脑海中构建与武则天对话的每一个可能场景,推演着女皇可能提出的问题,以及自己该如何回应。
首先,是崇州之功。
这是明面上的引子,也是她目前最大的护身符。武则天必然会提及,或许是嘉奖,或许是借此引出其他话题。
· 应对: 谦逊,将功劳归于狄仁杰的运筹、权善才等将士用命,以及李元芳的舍身相救。强调此乃臣子本分,不敢居功。避免因军功而显得骄横,授人以柄。
其次,是李元芳的伤势。
此事关乎她冒险潜入突厥王庭的动机,也是展现她“重情重义”一面的机会。
· 应对: 坦然承认。言明李将军为救自己而重伤,性命垂危,自己若袖手旁观,枉自为人。强调此举乃出于个人情义与对袍泽的责任,并非罔顾朝廷法度(虽然事实上是)。试图以此淡化私自行动的政治风险,将其定位为“不得已而为之”的个人行为。
然后,便是最核心、也最危险的问题——她的身世。
武则天极有可能会直接摊牌,或者以极其隐晦的方式点破。
· 情景一:女皇直接质问。 “薇月,你可知你究竟是何人?”
· 应对: 不能慌乱,也不能立刻承认。可先以“臣乃安定郡王薇月”应对,观察女皇反应。若女皇步步紧逼,拿出确凿证据(如胎记、人证等),则需坦然承认。但承认的方式至关重要。不能表现出仇恨,也不能显得懦弱。可答:“若陛下所问,乃臣之血脉渊源……臣近日,亦有所疑,有所察。然,臣自幼流落,于所谓亲族,并无记忆,更无牵连。臣所知所行,皆源于本心,源于狄公教诲,源于陛下知遇之恩。” 将重点放在“现在”的认知和行为上,与过去的“家族”进行切割。
· 情景二:女皇旁敲侧击。 提及“废后旧案”,感慨“血脉宿命”之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