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振邦的尸体被迅速而隐秘地处理掉，那两名负责传递消息的亲兵也在同一时间被李元芳带人拿下。经过连夜突审，这两人只是奉命行事的底层棋子，所知有限，仅能证实赵振邦传递情报的方式，对于“灰狼”的身份、突厥更深的图谋，一概不知。
都督府书房内，气氛并未因为清除了赵振邦这个内奸而变得轻松，反而更加凝重。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无形的压力，仿佛有更巨大的阴影，笼罩在崇州城的上空。
狄仁杰坐在主位，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发出沉闷的声响。他面前摊开着从赵振邦身上搜出的几样零碎物品，以及那支致命的、藏于后槽牙中的微小毒囊残骸。
“赵振邦牙中藏毒，行事如此决绝，绝非寻常被胁迫者所能为。”狄仁杰缓缓开口，声音低沉，“他最后提及幼子被掳，或许是实情，但这恐怕只是促使他背叛的原因之一，而非全部。”
林薇站在沙盘前，目光锐利地扫过崇州城的每一个角落，接口道：“狄公所言极是。若仅为保全幼子，他大可在我等许诺保全其家人时，彻底倒戈，供出‘灰狼’，以求最大程度地戴罪立功。但他没有，而是在交代了部分无关紧要的同党后，选择服毒自尽。这更像是一种……封口。”
李元芳抱臂立于窗边，冷峻的面容如同覆盖着一层寒冰：“他在害怕。害怕说出更多，会引来比死亡更可怕的后果。或者说，他背后的人，让他感到深深的恐惧，以至于他认为，死亡是更好的解脱。”
“比死亡更可怕的后果……”狄仁杰重复着这句话，眼中精光闪烁，“会是什么呢？诛九族已是极刑。除非……他背后牵扯的势力，庞大到足以让他相信，即便他投降，我们也无法保护他的家人，甚至……会引来更疯狂的报复。”
林薇心中一动，一个念头浮上心头：“赵振邦是右威卫副将，位高权重。能让他如此畏惧，甚至不惜一死也要保守秘密的势力，绝非寻常江湖组织或突厥细作系统所能具备。这背后，恐怕牵扯到朝中……”
她没有把话说完，但在场三人都心知肚明。能够渗透、控制边军高级将领，让其甘为死士的，最大的可能，便是来自大周朝廷内部，那股一直潜藏在水面之下，与武则天对抗的势力！
是李唐宗室的残余力量？还是对武则天统治不满的世家门阀？亦或是……两者皆有？
“赵振邦使用的次声笛，制作精巧，非中原常见之物。还有这毒囊，”狄仁杰拿起那枚残骸，仔细端详，“色泽幽蓝，毒性猛烈，发作极快，老夫行医多年，也未曾见过如此诡异的毒药。这绝非突厥寻常武士所能配备。”
林薇走到狄仁杰身边，仔细观察着那毒囊残骸和次声笛，脑中飞速运转。她想起之前蛇灵组织也曾使用过一些奇特的器械和毒药，风格与此颇有相似之处，但似乎又更为精良、诡异。
“狄公，李将军，”林薇沉吟道，“你们是否觉得，这手法……与之前的蛇灵，有几分相似，但又似乎……更阴狠，更不计代价？”
李元芳眼神一凛，点了点头：“蛇灵余孽？”
狄仁杰缓缓摇头：“不尽然。蛇灵虽灭，但其组织庞大，分支众多，难免有漏网之鱼。肖清芳伏诛，但难保没有其他首领，带着部分核心力量和资源，转入更深的潜伏，或者……投靠了新的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