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清尘”道长身份入住刺史府后,薇月的生活似乎暂时平静下来。她每日里除了固定时间为邱静的老母亲诊脉调理,便是待在分配给她的清静小院里打坐、看书,或者偶尔在府中花园散步,一副真正方外之人的模样。
邱静对她颇为礼遇,但显然并未完全信任,涉及核心政务从不与她谈论,最多只是在她“偶然”问及时,含糊地提及一些对王孝杰“拥兵自重”、“目无法纪”的忧愤之情。
薇月也不着急,耐心地扮演着自己的角色,同时通过隐秘渠道,与外面的赵龙、柳七保持着联系,了解城内的动态。
她从赵龙那里得知,狄仁杰抵达崇州后,并未大张旗鼓地查案,而是如同在幽州时一样,每日里看似悠闲地召见各级官员、翻阅卷宗,或是微服私访,体察民情。但崇州城内的气氛,却因为这位阁老的到来,而变得更加微妙和紧张。王孝杰那边似乎也收敛了不少,至少明面上不再有围困使团之类的过激举动。
然而,这种表面的平静并未持续太久。
这天傍晚,薇月正在小院中翻阅一本医书,忽然听到前院传来一阵急促杂乱的脚步声和压抑的惊呼声。她心中一动,放下书卷,悄然走到院门边,侧耳倾听。
只听见有仆役惊慌地议论:
“不好了!出大事了!”
“王大将军……王大将军他把突厥的正使给扣下了!”
“什么?扣了突厥正使?这……这是要引发大战啊!”
“听说是在边境巡逻时直接动的手,说是有确凿证据证明那正使策划了之前的抢掠事件!”
“完了完了……这下彻底完了……”
薇月瞳孔微缩。王孝杰竟然直接扣押了突厥正使!这比之前围困使团驻地性质要严重得多!这无异于直接向突厥挑衅,一个处理不当,就是两国开战的导火索!
她立刻意识到,这绝非王孝杰一时冲动那么简单!背后定然有人推波助澜!是蛇灵?还是……?
她来不及细想,立刻回到房中,换上一身便于行动的深色衣服,然后装作被前院喧哗惊动,走出小院,向府门方向走去。
刚到前院,就看到邱静面色铁青,官帽都有些歪斜,在一众属官和护卫的簇拥下,正急匆匆地向外走,一边走一边厉声吩咐:“备马!立刻去右威卫大营!快!”
“大人,不可啊!”师爷死死拉住他的衣袖,“王孝杰正在气头上,此时前去,他若蛮横起来……”
“放开!”邱静猛地甩开师爷,怒发冲冠,“他王孝杰眼里还有没有朝廷!还有没有法度!私自扣押他国正使,形同宣战!此等泼天大祸,我身为刺史,岂能坐视不理!就算他王孝杰是阎罗王,本官今日也要去闯一闯这鬼门关!”
他态度坚决,属官们不敢再拦,只能慌忙备好马匹。邱静翻身上马,带着一队护卫,风驰电掣般冲向城外右威卫大营的方向。
薇月站在府门口,望着邱静一行人远去的烟尘,目光沉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