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双总是带着温和笑意或专注神情的眼睛此刻安静地闭着，长而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
当他完全放松下来，那颗点缀在眼角的泪痣更加清晰了，像一颗不小心溅落的星子，静静地停泊在那里， 无声地诉说着主人的疲惫。
可能是因为太累，他的呼吸声比平时要重一些，眉心虽然舒展了些，但眼底仍能看到淡淡的青色痕迹。
看着他这样毫无防备的睡容，张予曦的心忽然变得异常柔软。
她想起他为了协调档期、拼命赶工的样子，想起他即使很累也会细心记得带她爱吃的小零食，想起刚才他迷糊中还不忘回应她的需求……
一种混合着心疼、感激和某种难以名状的情愫在心间悄然涌动。
她悄悄地伸出手，将滑落至他腿边的薄毯轻轻拉高，仔细地盖到他的胸口，动作轻柔得像是怕惊扰了一个易碎的梦。
然后，她也调整姿势，安静地靠在椅背上，没有再吃东西，也没有玩手机，只是任由自己的目光偶尔流连在他熟睡的侧脸上，听着他均匀的呼吸声，感觉整个世界都变得格外宁静和安心。
窗外的景色倒退，车流如织。
而车厢内，时光仿佛变得缓慢而粘稠，一个在疲惫中沉沉睡去，一个在宁静的守护中思绪万千。
毕雯珺再次睁眼时，是被车身轻微的颠簸唤醒的。
意识回笼，他首先感觉到的是脖颈因为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而传来的微微酸胀。
他轻轻活动了一下肩膀，模糊的视线逐渐聚焦，下意识地便转向了身旁。
随即，他的目光便彻底柔和了下来，连带着刚睡醒的那一丝慵懒和疲惫，都化为了无声的暖流。
旁边的张予曦不知何时也睡着了。
她将自己整个儿缩在那边薄薄的毯子里，毯子边缘被她拉得很高，几乎遮住了下半张脸，只露出小巧的鼻尖和闭着的双眼。
她侧身向着他的方向蜷缩着，像一只寻求温暖和安全感的小动物，呼吸清浅而均匀，长而卷翘的睫毛如同两把精致的小扇子，在眼睑下投下安静的阴影，随着呼吸有微不可察的颤动。
车内昏暗的光线在她脸上流淌，勾勒出无比柔和的线条。
几缕碎发不听话地散落在她的额前和脸颊，给她平日明艳灵动的面容增添了几分罕见的、毫无防备的稚气与恬静。
她的嘴唇微微嘟着，泛着自然的粉色，像是在做什么好梦，嘴角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甜美的弧度。
毕雯珺看得有些出神，连呼吸都不自觉地放得更轻，生怕一点点声响就会惊扰了这份安宁的美好。
他想起自己睡前她还在小口吃着零食，嘟囔着“饿了”，此刻却睡得如此香甜，想必也是累极了。
一种难以言喻的保护欲和心疼感悄然漫上心头，比她平日最爱的咖啡更浓。
他甚至能清晰地看到，在她眼睑下方，那微微颤动的长睫根部，似乎因为疲惫而染上了一层极淡的阴影，但这丝毫未损她的美丽，反而更让人心生怜惜。
她就那样安静地睡在那里，像一件需要精心呵护的珍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