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染血的脸上，露出一抹近乎桀骜的笑容，朗声答道：
“意义？意义并非由结局赋予，而是存在于过程本身！”
“花朵明知终将凋零，依旧奋力绽放，装点春天；星辰明知终将湮灭，依旧燃烧自我，照亮黑暗！”
“寂灭是终点，但非意义之所在！我所求索的，是在这奔赴终点的旅途中，看到的风景，经历的磨难，收获的感悟，守护的人和事！”
“即便是刹那的芳华，也曾绚烂！即便是瞬间的温暖，也曾真实！”
“我的意义，便在于这‘存在’过、‘挣扎’过、‘燃烧’过的每一个瞬间！而非那冰冷的、注定的结局！”
“更何况，谁言寂灭便是永恒？我之道，便是要于那绝对的死寂中，点燃涅盘之火，证那……不朽之可能！”
“轰！”
右边那尊寂灭虚影周围，仿佛有无形的雷霆炸响！那冰冷的终结意蕴，竟然被林凡这番话中蕴含的极致反抗与涅盘意志，冲击得微微荡漾！虚影沉默，但那冰冷的注视，却仿佛不再那么绝对。
最后一问，来自中间那尊不断流转、包容生死的轮回之主虚影！其声恢弘，仿佛蕴含着古往今来、无穷时空的回响：
“吾执掌轮回，观命运长河奔流不息。众生皆在河中沉浮，受因果纠缠，被宿命束缚。强者或可溅起些许浪花，终究难逃河水流向。问汝：若予汝执掌轮回之权柄，汝当如何？是顺应轮回，维持此亘古不变之秩序？是超脱轮回，独自逍遥于命运之外？还是……打破轮回，重塑众生之宿命？”
最终之问！直指权力与责任的核心！给予假设，拷问本心！
顺应？超脱？还是打破重塑？
这是一个没有标准答案的问题，却最能体现一个人的本性、格局与道心偏向！
林凡站在原地，沉默了许久。
他想到了自己经历的苦难与不公，想到了世间可能存在的无数悲欢离合，想到了那看似无法抗拒的命运洪流……
最终，他抬起了头，目光穿透了眼前的虚影，仿佛看到了那冥冥之中奔流不息的命运长河，一字一句，清晰地答道：
“轮回，不应是冰冷的秩序，也不应是少数人的特权，更不应是无法打破的枷锁！”
“若我执掌轮回……”
“我愿化身规则之尺，丈量善恶，赏罚有道！让行善者得善果，让作恶者食恶报，令因果不再错乱！”
“我愿开辟众生之舟，予人希望，留一线生机！即便沉沦苦海，亦有机会凭借自身意志与努力，挣脱宿命，渡向彼岸！”
“但我，不会妄图打破轮回本身！”
“生死轮转，阴阳交替，此乃天地至理，是宇宙得以运转、生命得以延续的基石。打破它，带来的或许是更大的混乱与毁灭。”
“我所求，非打破轮回，而是执掌它，引导它，使其……更具温情，更显公道！”
“让这轮回，不再是众生的囚笼，而是砥砺心性的磨盘，是通向更高生命层次的……阶梯！”
“我愿，为众生，执此轮回！”
“轰隆隆——！！”
整个平台，不，是整个核心空间，都因林凡这番话而剧烈震动起来！
三尊大道虚影同时爆发出璀璨的光芒！生机、寂灭、轮回，三种无上道韵以前所未有的强度交织、共鸣，化作三道巨大的光柱，将林凡的身影彻底淹没！
一股浩瀚如海、精纯至极的轮回本源之力，伴随着无数关于生命、寂灭、轮回的古老传承信息，疯狂地涌入林凡的体内！
他的伤势在这本源之力的冲刷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左眼的剧痛消失，瞳术符文不仅复原，反而变得更加深邃复杂，隐隐有黑白交织的光晕流转！左臂的冰霜瞬间消融，经脉被拓宽，变得更加坚韧！
他的修为在这一刻疯狂攀升！金丹初期的壁垒瞬间冲破，直达金丹中期，并且还在向着金丹后期迈进！
更重要的是，他的道心，在这三问的洗礼与此刻传承的灌注下，变得无比圆融、坚定！对《九死玄功》和《寂灭涅盘经》的理解，达到了一个全新的层次！甚至，他隐隐感觉自己触摸到了一丝……属于自己的“轮回”法则的雏形！
不知过了多久，那三道贯通虚空的光柱缓缓消散。
平台中央的三尊大道虚影，变得黯淡了许多，仿佛耗尽了力量。
林凡的身影重新显现。
他依旧站在那里，青衫破损，染有血迹，但身姿挺拔如松，气息渊深似海。双眸开阖之间，左眼灰暗深邃，右眼清明灵动，隐隐有轮回生灭的景象一闪而逝。修为，赫然稳定在了金丹后期！
他对着三尊即将消散的虚影，再次深深一拜。
“多谢前辈……传道！”
中间那尊轮回之主虚影，发出最后一道恢弘而缥缈的声音：
“道已传下，好自为之……”
“望汝……勿忘今日之言……”
声音袅袅散去，三尊虚影彻底化作点点流光，消散于无尽的虚空之中。
与此同时，平台开始震动，前方虚空中，一道由纯粹光芒构成的门户，缓缓开启。门后，散发出离开此地的空间波动。
林凡知道，该离开了。
他感受着体内澎湃的力量和脑海中浩瀚的传承信息，目光坚定。
执掌轮回，谈何容易。前路依旧漫漫，强敌依旧环伺。
但此刻，他的道心，前所未有的通透与强大。
他迈开脚步，走向那道光门。
然而，就在他即将踏入光门的瞬间，怀中的那枚轮盘碎片，再次传来异动！这一次，不再是温热，而是一种剧烈的震颤，仿佛在预警，又仿佛在……指向光门之后的某个存在！
林凡脚步一顿，眼神瞬间锐利如刀。
光门之后，等待他的，恐怕不只是离开的路……
（第74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