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维克多大师快步走来,脸上因为激动而泛着红光,他身后还跟着几位同样穿着法师袍、气质不凡的中年人,看样子都是魔法协会中有头有脸的人物。
“维克多大师。”莉娅迅速调整表情,恢复温婉笑容。
“夫人,请容许我为您介绍,这几位是我们魔法协会炼金分会的同仁。”维克多大师热情地介绍着,“我们刚才一直在讨论您那个‘能量引导与中和’的理论,实在是精妙绝伦!尤其是您提到的‘绕指藤’的比喻,简直是点睛之笔!”
几位法师也纷纷向莉娅行礼,目光中充满了学术探究的热情,之前可能存在的些许傲慢早已荡然无存。
“夫人,我们有个不情之请,”其中一位年纪稍长的法师开口道,“能否请您更详细地阐述一下,那种特殊能量回路的频率响应范围?我们尝试用传统魔法阵模拟,但始终无法复现那种‘引导消散’而非‘硬性抵抗’的效果。”
莉娅心中暗叹,这真是才出狼窝,又入“学海”。她当然不能透露混沌珠和阵法核心,但用魔法理论进行“翻译”和“类比”解释,还是可以应付的。
她沉吟片刻,组织了一下语言,开始用魔法概念包装修真阵法原理:“几位大师,关于频率响应,我认为关键在于回路对能量‘属性’的识别,而非单纯的能量‘强度’。它更像一个……嗯,极其复杂的‘共鸣筛’,只对具有特定‘破坏性’频谱的能量产生反应……”
她尽量用浅显易懂的方式解释,并结合了一些魔法材料学的知识,听得几位法师时而恍然大悟,时而眉头紧锁,陷入沉思。维克多大师更是直接掏出了一个小本子,开始飞快地记录。
这场面,与其说是社交寒暄,不如说是一场小型的学术研讨会。周围一些试图过来攀谈的贵族,看到这几位德高望重的法师围着莉娅热烈讨论,都明智地选择了暂时观望。
埃文和艾拉则被巴纳德管家带到稍远一些的位置,享用他们的点心。艾拉小口吃着莓果挞,紫色的大眼睛好奇地看着被法师们围住的母亲。埃文则一边啃着蛋糕,一边嘀嘀咕咕:“妈妈又在和那些白胡子老爷爷说听不懂的话了……”
就在莉娅感觉快要被几位求知若渴的法师“掏空”脑中的“魔法化修真理论”时,一个意想不到的“救星”出现了。
只见埃文大概是吃完了蛋糕,有些无聊,从随身的空间袋里掏出了一个小巧的、木制与金属结合的、结构精巧的玩意儿。那是一个微缩的投石车模型,是莉娅结合了修真界机关术和矮人工程学给他做的玩具。
埃文左右看看,见没人注意他,便偷偷将小投石车放在光滑的地板上,然后从另一个口袋摸出一颗圆润的、用作“弹药”的魔法萤石。他笨拙但准确地操作了几下,那小投石车的臂杆“咔哒”一声轻响,将那颗萤石弹射了出去!
萤石划出一道低平的弧线,不偏不倚,正好滚到了正在激烈讨论的维克多大师脚边。
“嗯?”维克多大师被打断,下意识低头。
那颗萤石受到撞击,瞬间散发出一圈柔和的、水蓝色的光晕。
与此同时,小埃文看到“炮弹”命中目标,立刻意识到闯了祸,“嗖”地一下想把投石车藏到身后,结果动作太大,模型上一个榫卯结构似乎松动了,发出了一声轻微的、类似小鸟鸣叫的“啾”声——这是莉娅设置的“故障提示音”,用的是修真界某种音簧技巧。
这突如其来的“啾”声,在几位高阶法师严肃的学术讨论背景下,显得格外突兀和……滑稽。
几位法师的注意力瞬间被吸引了过去。
维克多大师弯腰捡起那颗还在发光的萤石,又看向埃文手里那个明显不是普通玩具的小投石车,眼中露出了比刚才讨论“能量引导”时更浓烈的惊奇:“夫人,这……这也是您的作品?”
莉娅看着儿子那副闯祸后缩着脖子、眼巴巴望着自己的模样,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她无奈地扶额,对几位法师歉然道:“让诸位见笑了。这是给埃文做的一个小玩具,结合了一些……嗯,简单的机械原理和声光效果。”
“玩具?”另一位法师凑过来,仔细观察着埃文手里那个结构精巧、甚至能发出特定声音提示故障的模型,“这机械结构……似乎融合了矮人的齿轮技术和……某种我没见过的弹性蓄能方式?还有这萤石,触发发光的方式也很巧妙,能量利用率很高啊!”
维克多大师则对那声“啾”更感兴趣:“这声音……并非魔法效果,而是纯粹的机械发声?如此清脆悦耳,是如何实现的?”
莉娅顿时一个头两个大。解释“雪羽灵镯”已经够费劲了,现在还要解释儿子的玩具?难道要她说,这是参考了修真界低阶机关兽的传动结构和音攻法宝的入门发声技巧吗?
她只能继续发挥“生活发明家”的人设,干笑道:“这个……就是孩子们喜欢光亮和声音,我随便捣鼓的。用了点晒干的空心草茎和打磨过的薄钢片,巧合之下就能发出这种声音了。至于结构,是参考了一些矮人朋友送的玩具图纸改良的。”
她巧妙地把锅甩给了“矮人”和“巧合”。
然而,埃文似乎觉得妈妈说得不够全面,为了证明自己的玩具很厉害,他举起那个有点松动的小投石车,大声补充道:“妈妈做的!还能自动瞄准呢!就是……就是有时候瞄不准……”他最后一句有点沮丧地小声嘟囔。
“自动瞄准?!”几位法师几乎是异口同声地惊呼,眼睛瞪得更大了。一个孩子的玩具,竟然涉及“自动瞄准”这种高深的附魔或机关技术?
莉娅:“!!!” 儿子,你可真是你妈的“最佳助攻”啊!
她感觉自己精心维持的“温婉低调”人设,正在被自家儿子用一个个“小发明”砸得摇摇欲坠。这哪里是来参加寿宴,分明是来搞“妙戈工坊”专利技术非自愿披露会的!
看着几位法师再次投向她的、仿佛在看一座移动宝藏的灼热目光,以及周围越来越多被这边动静吸引过来的好奇视线,莉娅在心中无声地叹了口气。
看来,想在这场宴会上低调地待到结束,已经是不可能的任务了。
而亚瑟站在她身旁,看着妻子无奈又带着点宠溺的表情,以及儿子那懵懂无知却屡屡“引爆全场”的举动,原本凝重的脸上,也不由得闪过一丝极淡的笑意。或许,这种源自生活、充满意外和温暖的“知识碰撞”,正是冲散阴谋阴霾的最好阳光。
只是,阳光之下,阴影犹在。国王的警告,火球背后的黑手,都提醒着他们,这场王都之行,远未结束。
宴会的喧嚣依旧,但莉娅知道,真正的考验,或许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