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件吧。”莉娅指了指那件月白色长裙。
巴纳德管家微微蹙眉,谨慎地提醒:“夫人,这件礼服虽然用料和做工都是顶级的,但颜色是否过于……素净了些?王后的午宴,各位夫人想必都会争奇斗艳,您是否考虑一下这件正红色的……”
“不必了,”莉娅语气温和却不容置疑,“过于鲜艳的颜色,反而容易在人群中迷失。清雅一些,或许更能让人……印象深刻。” 她需要的不是融入,而是在保持低调的同时,展现出不容忽视的独特存在感。这件礼服的风格,恰好契合她想要营造的“北境之风”——清冷,纯粹,内蕴光华。
巴纳德见状,不再多言,只是心中暗自佩服夫人的定见。
接下来是首饰。仆役们打开的首饰盒里,琳琅满目地陈列着各种宝石项链、耳环、手镯、头冠,大多是亚瑟为她购置或王室赏赐的,价值连城。
莉娅的目光却再次越过了那些璀璨夺目的钻石、红宝石,落在了索菲亚刚刚取来的那个紫檀木匣子上。她打开匣子,里面并非金银珠宝,而是几件看起来颇为“朴素”的饰品。
一对用某种温润白玉雕刻成的、形状如同含苞待放的雪莲花苞的耳坠;一支同样材质的、簪头雕成雪花形状的发簪;还有一条用细小的、泛着柔和荧光的白色珍珠(实则是混沌珠内一种低阶灵贝所产)与几片薄如蝉翼的翠绿色玉片(森罗幼果旁边伴生的一种灵植叶子炼制)交错串成的项链。
这些“首饰”,其实是莉娅闲暇时,用混沌珠内一些边角料炼制的小玩意儿。它们看似朴素,实则内蕴微弱的宁神、静心符文,能让她在嘈杂环境中保持灵台清明,同时其本身散发出的纯净能量波动,也能在一定程度上影响周围人的观感,让人更容易产生好感或至少难以生出恶感(低配版、被动触发型的“魅惑”或“亲和”效果,并非强制控制)。
“明日就戴这几件吧。”莉娅将耳坠、发簪和项链取出。
巴纳德管家看着这几件与华美礼服格格不入的、甚至显得有些“寒酸”的饰品,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把劝诫的话咽了回去。他已然明白,这位夫人行事,自有其深意。
选定了服饰,莉娅又对索菲亚吩咐道:“准备几份小礼物,用最素雅的锦盒装好。将我带来的那几盒特制的‘宁神香’(效果比驱虫宁神香更侧重于安抚心神)、还有那几瓶‘百花凝露’(用灵植花蜜和泉水调制的护肤精华,效果温和显着)各取三份。”
“夫人,这是……?”索菲亚有些不解。
“明日午宴,王后与那几位关键的夫人,每人一份。”莉娅淡淡道,“不必贵重,只是一点北境的心意。尤其是给王后的那份‘宁神香’,用那个镶嵌了月光石的盒子装。” 那个盒子被她悄悄刻画了微弱的聚灵符文,能使香气的效果更持久平和,符合王后对香气敏感且挑剔的喜好。送礼,有时不仅仅是心意,更是无声的宣告与品味的展示。
索菲亚恍然大悟,立刻领命去准备。
一切准备就绪,莉娅让所有人都退下。她独自一人站在巨大的穿衣镜前,看着镜中那个身着月白长裙、容颜清丽、气质沉静的女子。镜中人,既有着属于公爵夫人的雍容气度,又隐隐透出一种超越凡俗的、历经沧桑后的通透与淡然。
她轻轻抚摸着耳垂上那枚温润的雪莲玉坠,感受着其中散发出的、令人心安的微凉气息。明日那场看似风雅、实则暗藏机锋的午宴,对她而言,不过是另一个需要谨慎应对的“场合”罢了。
她不怕刁难,不惧审视。三千年仙途,她什么风浪没见过?那些贵妇人赖以骄傲的出身、财富、权势,在她眼中,不过是过眼云烟。她唯一在意的,是守护好身边这份触手可及的温暖与平静。
然而,就在她准备转身离开镜前时,识海中的混沌珠,却极其轻微地悸动了一下,传递来一丝模糊的预警。那预警并非针对明日的午宴本身,而是指向更遥远的、王宫深处的某个方向,带着一丝……阴冷而熟悉的恶意残留感,与路途上遭遇的窥视和袭击,隐隐同源。
莉娅的脚步顿住,眼神骤然锐利如冰。
看来,王都的暗流,比她想象的还要更深,更复杂。明日的午宴,或许不仅仅是贵妇人们的唇枪舌剑那么简单。
她深吸一口气,将那一丝疑虑压下眼底,脸上恢复了一贯的温婉平静。
无论如何,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倒要看看,这王都的龙潭虎穴,究竟能奈她何。
明日,镜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