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提问的记者，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察的笑意，悄悄地收起了录音笔。
……
就在苏婉晴的发布会成为全城热议焦点的同时，两辆警车悄无声息地停在了市委招待所的楼下。
房间里，马卫国正翘着二郎腿，刷着手机上关于发布会的新闻，脸色由红转白，又由白转青。他意识到，自己掉进了一个精心设计的陷阱里。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不轻不重，却像重锤敲在他的心上。
“谁？”他颤声问道。
“警察，查房。”
门外传来一个沉稳而冰冷的声音。
马卫国浑身一哆嗦，下意识地就想去抓桌上的手机和那个装钱的信封。但门，已经被一把万能钥匙从外面打开了。
陈海带着两名年轻刑警走了进来，目光像鹰隼一样锁定了马卫国。
“马卫国，是吧？从蓝桥市来的。”陈海晃了晃手中的证件，“有人举报你涉嫌诽谤、造谣，跟我们走一趟吧。”
几乎是同一时间，在城中村一间昏暗的出租屋里，那个浓妆艳抹的“小雅”也被找上了门。没等警察开口，她就“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哭得梨花带雨，把自己如何被马卫国用两万块钱收买，如何配合拍照、发帖的事情，竹筒倒豆子般全交代了。
审讯室里，面对铁证，马卫国的心理防线迅速崩溃。他交代了所有事情，为了争取立功，更是毫不犹豫地将幕后主使赵丰年供了出来。转账记录、通话录音……他保留的一切，都成了压垮赵丰年的最后一根稻草。
消息以一种内部渠道，迅速传递到了蓝桥市和省纪委。
蓝桥市，赵丰年办公室的门被敲响。这一次，进来的不是他的秘书，而是几位表情严肃、不苟言笑的陌生面孔。为首的那人，向他出示了一份盖着红色印章的文件。
“赵丰年同志，根据群众举报和初步核实，你涉嫌严重违纪违法，请跟我们走一趟，配合组织调查。”
赵丰年双腿一软，瘫倒在自己的老板椅上。他抬起头，看着窗外明媚的阳光，却感觉自己已经坠入了万丈深渊。他输了，输得一败涂地，输得莫名其妙。他到最后都没想明白，自己那看似天衣无缝的计划，到底是从哪一个环节开始，就落入了对方的掌控之中。
……
省委办公厅，林望的办公室里。
他刚刚处理完手头的文件，手机震动了一下，是一条来自陈海的短信。
“网已收，鱼已入笼。另，苏总的演技，可以拿影后了。”
林望看着短信，脸上没有预想中的兴奋与快意。他走到窗前，俯瞰着省城夜晚的车水马龙，万家灯火如繁星般铺陈开去。
那股盘踞在他心中许久的【怨恨】，随着赵丰年的落马，如同青烟般，袅袅散去。他本以为自己会感到大仇得报的畅快，但此刻，心中却是一片前所未有的平静，甚至带着一丝空旷。
原来，当他站得更高，看得更远之后，那个曾经让他恨得咬牙切齿的赵丰年，已经渺小得如同一粒尘埃。为了这样一粒尘埃，耗费心神，布下棋局，值得吗？
答案似乎是否定的。
他的目光越过眼前的灯火，投向了更远的地方。他想起了云州的山，清水乡的水，想起了那些脱贫百姓脸上质朴的笑容，想起了自己办公桌上那份关于全省经济转型的沉甸甸的报告。
与那些相比，个人的恩怨情仇，是何其的微不足道。
这一刻，林望感觉自己像是卸下了一副沉重的枷锁，灵魂变得轻盈。他头顶上，那代表着【长期期待】的标签——“扫清官场浊流，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光芒似乎变得更加纯粹、更加温和，却也更加坚定。
心境，在这一刻得到了升华。
他不再拘泥于脚下的方寸之地，不再执着于过往的个人恩怨。他的目光，已经投向了那片更广阔的天地，投向了为更广泛的群众谋福祉的星辰大海。
就在这时，桌上的红色座机电话，突兀地响了起来。
林望回过神，走过去拿起电话。
“喂，您好。”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沉稳而熟悉的声音，是省委书记的秘书。
“林望处长，书记刚刚看到云州那边上报的情况，他想见你一面，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