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
“老陈，我，林望。”
电话那头的陈海明显愣了一下，随即爽朗地笑了起来：“可以啊林处长，高升了也不说请我喝顿酒，怎么，怕我这个老警察吃了你这个大领导？”
陈海的虚拟形象在林望脑海中浮现，头顶上【坦率】和【善意】的标签清晰明亮，让林望心中一暖。
“哪能啊，”林望也笑了，“这不是刚来省城，忙得脚不沾地嘛。等我站稳了，请你喝最好的茅台。说正事，最近云州还好吧？”
“好得很，风平浪静，国泰民安。”陈海的语气带着警察特有的警觉，“怎么，你这个省委办公厅的大处长，听到什么内部风声了？”
“风声谈不上，”林望的语气变得随意，像是在闲聊家常，“就是怕有些从外地刮来的歪风，吹皱了云州这一池春水。”
他停顿了一下，给陈海留下思考的空间。
“有只苍蝇，嗡嗡叫，挺烦人。好像是从蓝桥市飞过来的，最近可能在云州乱转悠。”林望的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你呢，也别刻意去打，苍蝇嘛，生命力顽强得很。你就帮我盯着点，看看它喜欢叮哪些有缝的蛋。别让它坏了一锅好汤就行。”
这番话说得云山雾罩，既没提人名，也没说具体事。但陈海是干什么的？他是老刑警，一辈子都在跟藏在暗处的罪犯打交道，最擅长的就是从蛛丝马迹里还原真相。
林望的这番话，在他听来，信息量巨大。
第一，有麻烦了，而且是冲着林望来的。
第二，源头在蓝桥市，是旧怨。
第三，对方的手段上不了台面，是“苍蝇”行径，也就是造谣、抹黑。
第四，林望的目的不是“打”，而是“盯”，这意味着林望有后手，想放长线钓大鱼。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钟，陈海的声音再次响起，已经没了刚才的玩笑意味，变得沉稳而可靠。
“明白了。省城的水，不好喝吧？”
一句没头没脑的问话，却让林望感受到了对方的关心。
“还行，就是有点凉。”林望答道。
“凉就对了，捂一捂，就热了。”陈海说，“苍蝇的事，你放心。云州这地方，我熟。哪个蛋有缝，哪个蛋是坏的，我心里有数。它要是敢乱下蛆，我就让它连蛋壳都吐出来。”
“谢了，老陈。”
“跟我客气个屁。”陈海哼了一声，“你小子在云州办的那些事，我看着呢。别在省城让人给欺负了，不然我们云州这些老家伙，脸上也没光。”
挂断电话，林望靠在椅背上，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他知道，他在云州布下的第一张网，已经稳稳地落在了最可靠的节点上。陈海这把刀，不会轻易出鞘，但只要他出手，必然快、准、狠。
现在，他只需要安静地等待。
等待那只来自蓝桥市的苍蝇，找到它自以为是的“裂缝”，然后迫不及待地，开始它那场注定要演砸的、散布谣言的独角戏。
而此刻，在云州市的一家路边烧烤摊上，老马已经通过一个混混，拿到了那个王姓包工头的电话。他喝得满脸通红，一手拿着电话，一手抓着油腻的羊肉串，脸上露出了势在必得的狞笑。
他拨通了那个号码。
“喂？是王老板吗？我姓马，从蓝桥市来的。想跟你聊一聊……关于当年清水乡那个项目的事。我知道，你受了天大的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