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
一声令人牙酸的摩擦声,在寂静的库房里,显得格外刺耳。
林望的心,也跟着这声音提到了嗓子眼。
抽屉被拉开了一道缝。
他没有急着看里面,而是再次开启【情绪图谱】,仔细地感知着。
没有任何异常的情绪残留。
这说明,这个抽屉,至少在最近几年,都没有被人打开过。这让他稍稍松了口气。
他将抽屉彻底拉开。
里面,并不是他想象中杂乱无章的卷宗,而是被十几根牛皮筋捆扎得整整齐齐的、一叠叠泛黄的文件。
文件的边缘已经脆化,上面覆盖着厚厚的一层灰尘。
在最上面一叠文件的封皮上,用毛笔写着几个已经有些模糊的大字:
“关于清河农场土地性质变更遗留问题卷宗”。
林望的瞳孔,猛地一缩。
他小心翼翼地拿起那叠文件,吹开上面的灰尘。
他没有解开牛皮筋,只是用手指,轻轻地、一页一页地,从侧面翻看着。
会议记录、申请报告、领导批示……
一张张熟悉又陌生的表格,在他的指尖下迅速掠过。
突然,他的手指停住了。
在一份文件的末尾,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一个龙飞凤舞的签名。
王林。
而在签名的旁边,职务一栏,清晰地写着——
省农业厅办公室副主任。
林望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了。
他继续往下翻。
终于,在一份不起眼的附件材料里,他看到了一张表格。
一张打印粗糙、字迹却异常清晰的表格——《农转非指标人员名单》。
表格的第二行,一个名字,像烙铁一样,烫进了他的眼睛里。
张建军。
【关系链】系统在这一刻给出了冰冷的注释:【张大虎之父】。
找到了。
就是它。
这根埋藏了二十年的、连接着王林与张家的线,就这么赤裸裸地、毫无防备地,躺在了他的面前。
这不再是“疑似”,而是铁证。
林望拿着这份卷宗,只觉得它重如泰山。
他甚至能想象到,二十年前,年轻的王林,是如何在这份文件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或许是为了人情,或许是为了利益,又或许,只是当时一个微不足道的举动。
但他绝不会想到,二十年后,这份文件,会成为悬在他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现在,这把剑,落到了自己手里。
林望的大脑在飞速运转。
销毁它?
用打火机,让它和当年的那场大火一样,化为灰烬?
不。
太蠢了。
库房里有监控,即便这个角落是死角,自己进出库房的时间、行为都会被记录。一旦将来有人追查,自己就是最大的嫌疑人。
把它放回去,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然后回去告诉王林,自己只找到了党代会的资料?
这看似安全,却等于放弃了这次千载难逢的机会。王林会怎么想?他会认为自己无能,还是认为自己看懂了却不敢动手,或者……认为自己想把这份证据留着,将来反过来要挟他?
无论哪一种,都不是好结果。
必须有第三条路。
一条既能让王林满意,又能让自己置身事外,甚至还能反将一军的路。
林望的目光,扫过整个卷宗。
他忽然发现,这份卷宗的装订方式,是老式的三孔一线。
一个大胆的、甚至有些疯狂的念头,在他的脑海中,猛然成型。
他缓缓地,将那份卷宗,重新放回了抽屉里。
然后,他又从抽屉的另一侧,拿起了另一份毫不相干的、同样是三孔一线装订的卷宗。
那份卷宗的封皮上写着:“关于红星水库渔业承包历史纠纷材料”。
他看着手里的两份卷宗,眼神中,闪过一丝谁也看不懂的、混杂着冷静与疯狂的光芒。
他要做的,不是销毁证据。
他要做的,是“污染”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