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绝不能就这么坐以待毙!
刘建国猛地转身,眼神里最后的一丝犹豫,被彻底的疯狂所取代。他头顶的[不安]和[嫉妒]标签,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枚黑得发亮的[垂死挣扎]和一枚若隐若现的[阴谋]。
他快步走到办公桌前,拉开最硬壳笔记本。这不是单位发的通讯录,而是他自己手写的,记录着这些年来,真正能称得上“关系”的人脉。
他的手指在泛黄的纸页上快速翻动着,最后,停留在一个姓“魏”的页面上。
魏兴邦,前任县人大副主任,已经退休三年,但门生故旧遍布县里各个要害部门,是老派势力里一面不倒的旗帜。
刘建国拨通了那个许久未曾联系的号码。
“喂?哪位?”电话那头传来一个苍老而警惕的声音。
“魏主任,我是建国啊,刘建国。”刘建国赶紧把自己的声音调整得谦恭而热情。
“哦……建国啊,”对方的语气缓和了一些,但依旧带着疏离,“有事?”
“没事没事,”刘建ed国连忙笑着说,“就是好久没去看望您老了,心里挂念。我前两天刚得了点好茶叶,想着您好这口,寻思着给您送过去尝尝鲜。”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似乎在揣摩他的意图。“心意领了,东西就不用了。”
“应该的,应该的。您看您今晚有空吗?不耽误您太多时间,我把东西放您家门口就走。”刘建国姿态放得极低。
又是一阵沉默。
“……晚上八点,到西郊水库的老钓位来吧。正好出来透透气。”
“好嘞!好嘞!我准时到!”
挂了电话,刘建国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鱼,上钩了。
夜幕降临,西郊水库一片静谧,只有几声蛙鸣和虫叫,划破沉沉的夜色。
一个穿着旧式中山装,身形瘦削的老人,正坐在一个马扎上,手持一根长长的钓竿,一动不动,仿佛一尊融入夜色的雕像。正是魏兴邦。
刘建国提着一个保温壶和一盒包装精美的茶叶,轻手轻脚地走了过去。
“魏主任。”他轻声喊道。
魏兴邦没有回头,只是用下巴指了指旁边的空地。“坐。”
刘建国不敢多言,放下东西,也在旁边坐了下来。两人就这么沉默地对着一池墨色的湖水,谁也不说话。水面上,浮漂上的夜光点,像两只鬼火,一动不动。
许久,魏兴邦才像自言自语般开口:“现在的鱼,也学精了。饵料不够香,钩子不够隐蔽,它们碰都不碰一下。”
刘建国知道,正题来了。
他连忙附和道:“可不是嘛。而且现在有些年轻人,不懂规矩,拿着新式的爆炸钩,不管大鱼小鱼一通乱炸,把整个水库的生态都给搞坏了。”
魏兴邦冷哼了一声,终于回头看了他一眼:“所以,你今天来,是想跟我借渔网,去捞鱼?”
“不敢,不敢。”刘建国赶紧摆手,他凑近了一些,压低了声音,“魏主任,我不是来捞鱼的,我是怕……再这么下去,我们这些老老实实钓鱼的人,连个下杆的地方都没了。”
他将县委常委会上的情况,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着重渲染了苏婉晴的强势和对老同志的“不尊重”,以及林望的“年少轻狂”和“目中无人”。
“……她一个从市里空降来的女同志,根基不稳,就想拿我们清水乡开刀,扶植她自己的人,好立威啊!今天动的是我,明天……就不知道是谁了。”
魏兴邦静静地听着,浑浊的眼睛里看不出任何情绪。
刘建国偷偷瞥了一眼,在情绪图谱系统中,魏兴邦头顶那枚[警惕]的标签,颜色正在慢慢变淡,旁边,一枚代表着共同利益受损的[同仇敌忾]标签,正悄然浮现。
“那个叫林望的小子,我听说过。”魏兴邦终于再次开口,声音沙哑,“靠着捅破乡中学危房的案子,扳倒了马文远,算是他起家的第一功。”
“对!就是他!”刘建国恨声道。
魏兴邦转过头,夜色中,他的眼神像鹰一样锐利,直勾勾地盯着刘建国。
“扳倒马文远,靠的是县教育局那笔被挪用的专款。那笔账,查得很干净吗?”
刘建国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心脏猛地一跳:“您的意思是……”
“我没什么意思。”魏兴邦重新将目光投向水面,语气变得幽深而悠长,“我只是在想,一把刀,用得再快,只要刀身上有裂纹,一碰上硬骨头,也是会断的。”
他看着刘建国,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冷笑。
“马文远是倒了,可那笔钱,真的是他一个人吞下去的吗?那本让马文远倒台的账本,是财政所老张拿出来的吧?你确定……那本账上,每一笔账的来龙去脉,都像它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