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如此识时务,赵光义和王继恩相视一笑,随即假惺惺地抬手扶起她:“皇嫂放心,汝子母,吾当保之。”
说罢,又大有深意的问道:“皇嫂,先帝可有遗诏传位于谁?”
宋皇后神情一愣,不知他怎会这么问,官家虽言明日早朝就要立赵德昭为太子,但诏书还没来得及拟定就猝然离世,更何况传位诏书了。
见她没有反应过来,王继恩露出一个阴恻恻的笑容,提醒道:“娘娘,奴婢可是记得先帝已经写好了传位诏书,就放置在娘娘的寝宫之中,要不,奴婢让人去找找?”
宋皇后顿时明白了过来,赵光义这是要自己证明他继位的合法性,一份由她亲口佐证的传位诏书,才能堵住朝野悠悠众口,让他的登基更加的名正言顺。
瞧见他渐渐变了脸色,宋皇后知道现在自己和赵德芳的生死都掌控到他的手中,急忙道:“是,是有这么一份诏书,先帝放置在本宫的寝宫内,诏书上言明,兄终弟及,传位于晋王赵光义。”说到最后,感觉一阵天旋地转,胸口翻涌着难以言喻的屈辱与对赵匡胤的愧疚,顿时瘫坐在地上哭泣起来。
赵光义闻言,直感觉那柄天下至尊的龙椅,此刻已稳稳落入自己掌中,多年的夙愿终要得偿,心头的狂喜几乎要冲破胸膛,他很想放声大笑,瞥见兄长的遗体,心中又感到一阵悲痛,他几步走到榻前,双膝跪地,放声大哭起来
此时此刻,没有人能够明白他复杂的心情。
翌日早朝,赵光义身着素服,立于大庆殿阶下,面容憔悴地宣布了赵匡胤驾崩的消息,群臣悲恸声传遍皇城内外,待哭声稍歇,王继恩手捧圣旨,宣读了传位于晋王赵光义的诏书,并有宋皇后当众确认遗诏属实,群臣哗然。
沈义伦第一个出列提出质疑,身为宰相的卢多逊见大势已去,并没有附和,而是对赵光义俯首称臣,沈义伦大怒,遂于他产生激烈的争吵。
正两人吵得不可开交、群臣为首两端之计,曹彬突然出列道:“先帝遗诏有皇后娘娘亲口佐证,王内侍当众宣读,绝非虚妄。晋王多年镇守京畿,理政治军皆有成效,如今先帝驾崩,唯有晋王登基,方能稳住军心民心,避免天下动荡。臣曹彬,拜见官家。”说完,对赵光义行跪拜大礼。
此言一出,群臣似乎纷纷醒悟过来,皆跪在地上齐齐拜道:“拜见官家。”
沈义伦见到这一幕,顿时心如死灰,当场宣布辞官归隐,赵光义准奏,沈义伦辞官后,居家不出,不再过问任何事情,一心闭门读书,自守清贫,直至去世。
几日后,远在洛阳的赵普突然来到汴梁,当着群臣的面宣布了当年杜太后的遗命,即 “金匮之盟”,言明太祖赵匡胤生前曾承诺,百年后传位于弟赵光义,以保大宋江山稳固。
这一消息如平地惊雷,瞬间打消了朝野最后一丝关于皇位合法性的疑虑。原本还暗藏揣测的官员们,此刻尽数心服口服,连民间的些许议论也戛然而止。
赵光义见状,喜出望外,当即下旨恢复赵普宰相之职,重赏其 “献盟之功”。
一时间,各地的奏折如雪片般涌入皇城,各州府官员纷纷上表称贺,赞颂新帝继位乃是天命所归,恳请赵光义早日举行正式登基大典,以安天下。
而卢多逊这个墙头草并没有因临时倒戈而受到赵光义的青睐,不久之后他被罢去参知政事之职,贬为秘书少监,数年后又被人告发于赵光美谋反而贬至崖州,客死他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