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有契必力的护送,出使的队伍一路畅通无阻,仅两天时间就到了幽州地界,傍晚时分,辽国五京之一的燕京已经遥遥在望。
灰褐色的城墙依山而建,蜿蜒如巨龙盘踞,城头上的黑色狼旗在暮色中猎猎作响,透着几分雄峻与肃穆。护城河波光粼粼,倒映着天边渐沉的晚霞,将这座辽境第一重镇染上了一层暖红,却难掩其背后的刀光剑影。
自石敬瑭割让燕云十六州已近四十年,这片土地早被契丹铁蹄与汉家血脉共同浸透。城中既有契丹贵胄的穹帐鼓乐,也有汉人商贾的市井喧嚣;城门处人流往来不绝,胡商的驼铃与汉人的叫卖声交织,身着契丹长袍与中原布衫的行人擦肩而过,倒显出几分异样的繁华。
队伍放缓速度,走在最前的契必力亮出令牌,守城的契丹守军验看无误,正要侧身放行。突然,一大批身披玄甲、手持长戟的骑兵从城门侧翼疾驰而出,如黑云压城般迅速包围了众人,原本喧嚣的城门处,顿时死寂如渊。
契必力脸色大变,用契丹语愤怒地高声吼叫,似在质问对方的意图。就在这时,包围的骑兵骤然闪开一条通道,一骑玄甲黑马缓缓而出。
马背上之人身形挺拔如松,虽不算魁梧,却透着一股蓄势待发的爆发力。他面容冷峻,盔檐下露出的眉眼锐利如鹰,鼻梁高挺,唇线紧绷,无夸张虬髯,却自带着久经沙场的肃杀之气
此人一看就不是易与之辈。
契必力见到他,更是不敢有半分怠慢,当即翻身下马,右手按在胸前,恭恭敬敬行了一礼。那人微微颔首,用契丹语低声说了几句。契必力听后,脸上顿时露出难色,他瞥了眼对方冷峻无波的神情,终究还是无奈地转身,朝着陆子扬的马车走来。
这么大的动静早已惊动了坐在马车上假寐的陆子扬,要不是郝崇信死死抓住了他的衣袖,早就出去一探究竟了。
就在两人僵持的时候,契必力已经走了过来,满脸为难的说道“陆大人,南府宰相耶律休哥大人有令,要查验使团的随行物品,您看……”
“郝大人,找事的人来了,现在可以放开我了吧!”陆子扬看着死死抓住自己袖子的郝崇信,无奈的说道。
经过这些天的相处,陆子扬才发现,郝崇信看似温和好说话,骨子里却比谁都倔强,尤其在自己的安全问题上,更是紧张得不行,生怕出半分意外。陆子扬甚至忍不住怀疑,此人会不会是赵匡胤特意派来监视自己的。
郝崇信悻悻的收回了手,心知这事是契丹人有意刁难,为了不扫大宋的颜面,必须要出面据理力争,在陆子扬出车厢前,叮嘱道:“大人,这耶律休哥是辽国名将,听闻此人和耶律沙同属皇族,关系甚好,他此番前来肯定是来者不善。大人,您切记莫要逞一时之勇,与他硬碰硬。耶律休哥久经沙场,性子刚烈,又最是看不起南人,您若言语上激怒了他,他真敢当场动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