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语气平静却带着几分审视:“程先生,你怎么会在这里?”
程德玄已经从震惊中回过神,他眼角狠狠地抽搐了一下,强压下心里的疑惑和不甘,脸上满是惭愧之色,拱手道:“子扬,老夫实在有愧!先前给你的那封信,只说乱匪不过五百余人,却没料到他们竟暗中埋伏了近三千伏兵,险些误了你的性命。”
“老夫也是收到密报后,才知道事情不对劲,当即率军马不停蹄赶来,还好你安然无恙,若是你有什么意外,老夫怎么向晋王殿下交代啊!”
见他言辞恳切的样子,又回答的滴水不漏,陆子扬并没有打消自己的疑虑,这人心思极为深沉,而且出现的又如此巧合,实在很难不让人怀疑。
自己和他并没有什么利益冲突,而且我要对付的是那些草菅人命作恶多端的士绅大户,而他要对付的是这些人身后的赵普,大家目标基本一致,他谎报消息让自己陷入绝境的目的是什么?陆子扬深深疑惑了。
不过他的嫌疑实在太大,自己以后对此人不能不防。
陆子扬微微颔首,脸上浮起一个假笑,道:“程大人言重了。这些人实在太过狡猾,他们事先隐匿兵力,未能察觉也在情理之中。况且,若非先生及时率军截住逃匪,这些乱匪四散而逃,后续抓捕还要费不少功夫,说起来,先生倒是帮了我一个大忙。”
说罢,目光扫过他身后的士兵,话锋一转道:“不过,我已擒了匪首,先生是军中之人,不便插手地方之事,先生不如把这些俘虏全都交给我,由我派人押往和州大牢,后续审讯、定罪之事,也由地方官府按律处置,你看如何?”
见这天大的功劳就要被硬生生抢走,周围的士兵脸色一变,盯着陆子扬的眼光有些不善起来。
程德玄现在方寸已乱,哪还有争夺功劳的想法,只盼望李琦那边还能有些收获,不然这些天的谋划都将付之东流。于是点头道:“子扬所言有理,那这些俘虏就交给你了,现在事情已了,老夫也要赶回军营,就此别过!”
说罢,他深怕言多必失,甚至没再看那些俘虏一眼,也没安抚身后不满的士兵,转身就翻身上马,马鞭一扬,沉声道:“撤军!回营!”
身后的士兵们虽满心不甘,却也不敢违抗军令,只能狠狠瞪了陆子扬一眼,跟着程德玄的队伍匆匆离去。马蹄声渐渐远去,很快消失在山道尽头。
陆子扬看着他们远去的方向,长长地叹了口气,自己这次九死一生,而且折损了这么多的士兵,虽说是程德玄那封信误导了自己,可归根结底,还是自己轻敌大意。
一旁的徐靖晟见他神色黯然,似乎知道了其心中所想,劝解道:“大人,打仗哪有不死人的,身为军人,马革裹尸才是他最好的归宿。而且这次也不全是您的错,卑职负责探查青石岭,却没料到他们会从后方偷袭,这责任卑职也该担着。”
陆子扬听了他的话,勉强一笑道:“你我之间,何须分得如此清楚?这次要不是你,我们恐怕都会死在哪里。好了,不说这些了,刘文谦呢?”
“他在队伍的最后,有几个兄弟在盯着他,他跑不了。”徐靖晟恨恨的回道。
陆子扬摇了摇头,没有再说什么。自己对他印象极好,想不到他竟然是这样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