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一旁的周虎突然说道:“大人这么一说,草民还真的感觉有些奇怪。我们这个码头,除了紧急情况,比如漕粮赶工期要连夜装卸,其他的时候晚上都是不上工的,天一黑就让我们回去,哪怕是还有大半船货物没有卸完。也不准我们这些船工挑夫靠近,张都监说是什么‘夜间巡防要紧,怕有盗贼混进码头偷货物’,我们也不觉得奇怪,还以为和州所有的码头都这样。”
“直到有一个兄弟悄悄的跟我说,离这里不远的一个码头经常晚上开工,工钱也比我们多了三成,我听后去找过张都监,他却说那是私港,接的是商贾私货,不归官家管,咱们这里是官码头,规矩严,夜里不开工是官府定下的规定,还骂我多管闲事。大人,是不是真有这样的规矩?”说完,眼巴巴的看着陆子扬。
陆子扬看他这副模样,顿时有些哭笑不得,伸手摆了摆道:“哪有什么官码头夜里不准开工的规矩?官码头虽管得严,但若商贾报备、缴纳规费,夜里装卸货物再寻常不过 , 他说这话,分明是哄……”
话没说完,陆子扬脸色一变,神情凝重了起来。心里隐隐有种感觉,似乎就要触碰到事情的真相了,于是急忙问道:“那你有没有发现晚上有什么不寻常的地方?比如,晚上有不明的船只悄悄靠近码头?”
周虎使劲摇了摇头道:“回大人,草民夜里很少在码头附近逗留,张都监催得紧,天一黑就把我们都赶回家了,实在没见过什么船只。”
没有听到自己想要的答案,陆子扬心里并没有感到沮丧,从昨天张时弼的反应,再到现在周虎说的话,自己心中也已经明白,这些人为何如此反对自己建造船厂的原因了。
船厂一旦建成,官府的漕船、兵船往来频繁,码头安防必然升级,夜里的巡查只会更严。到那时他们暗中把持码头、私运牟利的勾当,便再无藏身之地。
陆子扬深吸了一口气,这段时间以来,自己两眼一抹黑,处处被动,现在终于拨开迷雾,知道了他们的目的,自己也掌握了主动权。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今天虽然发生的这么严重的事情,但自己也名正言顺的派士兵驻守和州所有的码头,把他们走私的路全部堵死。不对,水路走不通,还有陆路……,陆子扬想到这里,计上心来。
突然,徐靖晟领着一人踏着沉重的脚步走了过来,身上的铠甲泛着冷硬的光,犹如此刻他的脸色。他神色凝重的抱拳道:“大人,和州城出大事了,张时弼和其他几大家族的人全被抓起来了。”
陆子扬似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脸色大变,道:“你说什么?张时弼被抓了?谁抓的?为何抓他?”
徐靖晟看了一旁的士兵一眼,其马上回道:“回禀大人,是皇长子殿下下的命令,罪名是贩卖私盐,如今整个城内已戒严,卑职见此不敢耽搁,急忙赶来禀报大人。”
“贩卖私盐?”陆子扬喃喃自语,心中猛地一震,急忙道:“是不是樊若水挑唆殿下这么干的?”
“这……,卑职就不清楚了,不过确实是樊通判率领着禁军正在全城抓人。”
陆子扬狠狠的一跺脚,这个花和尚还真是不老实,一边劝说自己赶往码头,一边怂恿赵德昭拿人,这分明是想把自己调开而独享功劳。
自己小心翼翼的布局,正要有所收获的时候,想不到他却搞了这么一出。陆子扬心里暗暗发誓,希望你手里掌握铁一般的证据,不然和州大乱之时,第一个把你绑了祭旗。
他转头对周虎吩咐几句,随后蹬上马大手一挥,命令道:“留下两百士兵驻守此地,其余人等,随我火速回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