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过一唐国旧臣,你能身居此职,不感念官家如天之恩,你却在此刻挑三拣四,莫非是想搅乱局面,给前朝旧部递话不成?”
刘文谦也是一个火爆脾气,想到这些日子所受的憋屈,忍不住怒道:“不错,下官确实曾为唐国一吏!可那又如何?我刘文谦自问入仕以来,未曾贪一文赃银,未曾冤一户良民,未曾因私废公,未曾背弃百姓!”
“你说我身居此职,当感念官家之恩,可官家为何设官?为的是牧民安邦!若官不为民,与贼何异?今日这话,下官敢当着陆大人的面再说一遍,哼!你敢吗?”
陆子扬不由得对他肃然起敬,拍手称赞道:“好一个若官不为民,与贼何异?当真振聋发聩,字字如刀。乌江县有刘县丞如此风骨之人,当真乌江之幸,百姓之幸。刘县丞,请受我一拜。”说完,向他郑重一揖。
刘文谦有些手足无措,慌忙回了一礼:“大人不必如此,下官只是说了一句肺腑之言而已。”
两人相视一笑,顿时有一种惺惺相惜之感。
张慎脸色难看至极,他冰冷的看了刘文谦一眼,沉声道:“陆大人,此人不过会说一些空话而已,眼前最重要的是如何让这些百姓离去,如果大人不愿意给百姓承诺,下官愿为大人分忧,将这些强制驱离。”
“不必如此。”陆子扬摆摆手,趴在城墙定定地往人群中扫了一眼,见几个身形魁梧的壮汉已悄然混入其中,心中大定,露出一抹高深莫测的笑容:“有一句话叫做:‘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我们先晾他们一段时间,等他们心里的那股子气势消磨的差不多了,本官再和他们好好谈谈,倒时说不定还有可能有意外惊喜呢!”
陆子扬转头对大有改观的刘文谦问道:“刘县丞,黄籍地册已毁于战火,可有什么好的办法解决这件棘手的事情?”
刘文谦眼中闪过一丝喜色,胸有成竹的说道:“回大人,下官以为,此事虽棘手,却并非无解。黄籍地册虽毁,但人心未泯,田界犹存。下官建议五日之内,召五乡三老、里正齐聚县衙,设‘田界听证’,一村一户,当堂对质。”
“每亩田,先由耕者陈其由来,再由原主举证。可查祖坟碑文、老树界桩、水渠流向、邻里口供等。若有旧契残片、代耕文书,亦可呈堂。鉴于上次官府的不作为,此事须公开审理,百姓旁听,让他们亲眼看见,官府不偏袒任何一方,而是在还他们一个公道,则民心可复。”
这不就是现代的公开听证制度嘛!陆子扬听得连连点头,这人还真是才学非凡,心里暗暗决定,这件事了,就免去了昏聩无能的陈敬之,由此人暂代乌江县令之职。
就在这时,不知是谁惊呼了一句:“诸位大人,又有大批的百姓往这边来了。”
陆子扬急忙往远处眺望,脸色慢慢沉了下来,一时间城墙上风声鹤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