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垠混沌,非空非有。
这里没有时间流逝之感,没有空间方位之辨,唯有最本源的混沌气流永恒涌动,演化着地水火风生灭的幻影,又旋即重归混沌。
一点微不可察的金芒,在这片绝对的灰蒙与死寂中沉浮。
那金芒是如此微弱,仿佛下一刻就会被周遭同化,却又无比坚韧,始终维持着一点不灭的灵光。
金芒之内,并非实体,而是一缕极度凝练、包裹在混沌气息中的真灵。
正是悟空本体!
自当日为求超脱、也为躲避某些窥探,他毅然舍去肉身与大半修为,将最核心的本源真灵投入这混沌海深处,进行着最为凶险的“混沌淬灵”。
此举无异于凡人以魂渡火海,九死一生。无数次的意识濒临消散,无数次的被混沌气流冲刷、撕扯,又凭借斗战本源中那股不屈不挠的意志,以及冥冥中一丝来自方寸山菩提祖师的护持,硬生生挺了过来。
他的真灵,在这漫长的“漂泊”与“淬炼”中,早已发生了本质的蜕变。
不再是单纯的金猴本源,而是融入了混沌的包容与浩瀚,染上了一层混沌的色泽,却又保留了自身最核心的桀骜与战意。
感知中,那源自血脉深处的、与黑悟空之间的感应,时而清晰,时而模糊。
他能感受到那股魔性的力量在飞速膨胀,感受到寂灭混沌戟的凶威,也感受到那股矢志要吞噬自己的执念。
“这孽障……倒是折腾得欢实。”
真灵中传来一丝意念波动,带着冷冽,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
黑悟空的成长速度,超乎他最初的预料。
那柄以噬魂魔戟为祭炼成的凶兵,更是令他隐隐感到不安。
同时,那更深层次、更浩瀚、充满不祥的“黑佛”警兆,同样萦绕在他心头,甚至因为身处混沌本源,感受得比黑悟空更为清晰。
那是一种足以倾覆三界、让万物重归寂灭的威胁。
“内外皆敌……嘿,这才有意思!”
他的意念非但没有畏惧,反而被激起了滔天战意。
但这战意,已不同于年少时的鲁莽,多了沉潜与算计。
时机将至。
他感知到云逸不惜代价扰乱了天机,感知到黑悟空破境后暂时蛰伏。这是最佳的回归窗口。
“是时候了……回去!”
真灵猛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
不再是微弱的金芒,而是炽烈如混沌初开的第一缕光!
他不再被动沉浮,而是主动鲸吞四周的混沌气流!
这不是黑悟空那种掠夺式的吞噬,而是一种更为玄妙的“同源共振”。
他的真灵仿佛化为了混沌的一部分,又超脱其外,引导着海量的混沌能量向他汇聚,不是为了吸收,而是为了——重铸真身!
以混沌为母胎,以本源真灵为引,再造乾坤!
磅礴无尽的混沌能量在他真灵外围疯狂凝聚、压缩、演化。
先是勾勒出模糊的猿形轮廓,继而骨骼、经脉、血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凝实!
不再是原本的金色猴毛,而是呈现出一种暗金色的光泽,流动着混沌的气息,却又内蕴着不朽不灭的金刚之意。
双眸缓缓睁开,眼瞳依旧是灼亮的金色,但深处却仿佛有混沌星河流转,映照出大千生灭。
一股远比离去时更加强大、更加深邃、带着混沌源初气息的威压,自这具新生的躯体内弥漫开来。
虽境界依然是准圣巅峰,未曾立刻突破至圣境,但根基之雄厚,对力量本质的理解,已不可同日而语。
新生的悟空,轻轻握了握拳,感受着体内奔腾的、如长江大河般汹涌的力量,以及那与混沌海若有若无的亲切联系。
“混沌魔身……成了。”
他目光如电,穿透重重混沌,望向那冥冥中感应到的三界方位。
下一刻,他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