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目光如电，直视慧觉，“尔等所传经文，恐怕并非灵山正宗吧？内藏蛊惑人心之后手，岂是慈悲？”
慧觉面色不变，眼底深处却有一丝极细微的波动：“观主何出此言？我佛门经文，字字珠玑，皆是无上智慧。
众生闻之，心生欢喜，乃是佛缘深厚，何来蛊惑之说？”
他话音未落，口中已开始低声诵念一段篡改版大乘佛法的经文。
这经文一出，张清陵顿时感觉周遭天地灵机微微扭曲，一股无形无质的力量试图渗透他的护体道韵，影响他的心神判断。
那力量并非强行攻击，而是如同温水煮蛙，诱人放弃思考，皈依我佛。
张清陵道心坚定，体内玄功自发运转，周身泛起清蒙蒙的光华，如同莲花绽放，将那诡异的佛力抵挡在外。
但他能感觉到，这佛力极其顽固，若换做寻常修士，恐怕早已心神失守。
广场上的青石板缝隙间，竟有细小的金色梵文如同活物般试图蔓延，但在触及张清陵脚下清光时，又迅速消融。
张清陵心知言语无用，对方所恃，乃是这蕴含后手的诡异经文。他不再多言，向前踏出一步。
“既然禅师执意如此，便让贫道领教一下，你这‘大乘佛法’，能否挡我道门五雷正法！”
他手掐雷印，脚踏罡步，口中念念有词。
刹那间，栖霞山上空风云变色！原本晴朗的天空迅速汇聚起乌云，电蛇在云层中游走，发出沉闷的轰鸣。
天地之威被引动，狂风呼啸，吹得僧众衣袂翻飞，佛光摇曳。
浩荡天威与地下灵脉呼应，压制着那试图扭曲灵机的佛力。
张清陵并指如剑，向天一指！“煌煌天威，以雷引之！敕！”
一道刺目欲盲的白色电光，如同撕裂天幕的巨龙，带着至阳至刚、诛邪破魔的无上意志，悍然劈向慧觉禅师！
雷声震耳欲聋，电光未至，那纯阳炽烈的气息已让慧觉身后的僧众感到神魂战栗，仿佛面对天劫。
慧觉禅师面对这惊天雷法，面色终于大变。他感受到这雷法中蕴含的、完全克制佛门邪祟的纯粹力量。
仓促间，他将全身佛力注入手中九环锡杖！
锡杖剧烈震颤，九环碰撞，发出急促而清越的鸣响，并非梵音，而是某种……仿佛来自远古的、带着悲悯与守护意味的禅唱！
锡杖顶端，那颗看似普通的宝珠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金光！
金光并非扩散，而是向内收敛，在慧觉禅师头顶凝聚成一尊模糊的、宝相庄严的佛陀虚影！
佛陀虚影手结无畏印，周身隐隐有无数比丘、菩萨虚影环绕，仿佛一方微缩的、坚不可摧的佛国净土！
白色雷龙狠狠撞上那佛国投影！
佛国投影剧烈震荡，佛陀虚影光芒明灭不定，无数比丘菩萨虚影在雷光中湮灭又重生，禅唱声与雷鸣交织，发出令人牙酸的撕裂声。
雷光肆虐，终究是天地正法更胜一筹！
僵持一息后，佛国投影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哀鸣，轰然破碎！
慧觉禅师如遭重击，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缕金血，连退七步，手中锡杖光芒黯淡，九环碎了三环！
残余的雷力扫过后方僧众，顿时人仰马翻，佛光溃散，诵经声戛然而止。
张清陵并未追击，他散去雷印，天空乌云缓缓消散。
他面色也有些苍白，显然施展五雷正法消耗巨大。他冷冷地看着气息萎靡的慧觉。
“禅师，请回吧。栖霞山，不欢迎藏污纳垢之法。”
慧觉禅师擦去嘴角金血，眼神复杂地看了张清陵一眼，又看了看那受损的锡杖，最终合十一礼，并未多言，带着狼狈的僧众，默默下山离去。
山脚下，那些原本痴迷的信众，见佛光溃散，高僧败退，也纷纷议论着散去，眼中充满了怀疑与动摇。
清虚观暂时守住了。但张清陵心中并无喜悦，只有更深的忧虑。
他清晰地感受到了那佛法中隐藏的、试图掌控人心的可怕力量。
今日击退的不过是一路传法僧，灵山绝不会就此罢休。
佛道之争，已非教义分歧，而是道统存亡之战。这怨，结深了。
而在九天之上，灵山深处，闭目推演的如来，仿佛感知到了什么，寂灭瞳中法则流转，那被篡改过的经文种子，已然随着这次冲突，更深入地撒向了南瞻部洲的人心土壤。
阻力越大，反弹时，那种子扎根便越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