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的最后一个议题落下帷幕时,墙上的挂钟刚好指向十二点十分。会议室里的人陆续起身,收拾着笔记本和文件,低声交谈着散去,残留着几分讨论后的疲惫与松弛。许棠坐在原位,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笔杆,刚想舒展一下久坐僵硬的肩颈,张经理就径直朝她走了过来。
“许编剧,”张经理脸上带着客气的笑意,语气却不容置疑,“苏总请你吃午饭。”
许棠抬眸,眼底掠过一丝转瞬即逝的犹豫。有的无的她已经拒绝苏尧两次,如今在公司公开场合,再拒绝未免太过刻意,反而显得欲盖弥彰。她深吸一口气,心里已然拿定主意——有些事,终究躲不过,不如趁这个机会一次性说清楚。
“好。”她干脆利落地应声,没有多余的客套,“你说地方。”
“5楼的法式餐厅,苏总已经在那边等了。”张经理报上地址,见她点头应允,便转身先一步离开了会议室。
许棠低头看了眼手机屏幕,十二点十五分,刚好是她每天和阿成联系的时间。她起身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没有走电梯,而是朝着走廊尽头的安全出口走去——那里安静,不会被撞见,也能安心和阿成说说话。
推开安全出口的门,楼梯间里只有微弱的光线透过窗户。
“阿成,我刚散会。”许棠的声音不自觉放柔,带着几分日常的亲昵,“你中午给我妈妈做的什么?她昨天还念叨想吃清淡点的。”
“放心吧姐,我做了清蒸鲈鱼和清炒油麦菜,都是阿姨爱吃的,还炖了点山药排骨汤,补补身子。”阿成的语气带着笑意,“对了,还有尖尖,我给它喂了坚果,它还跟着阿姨学了句‘吃饭饭’,逗得阿姨笑了好半天。”
“尖尖乖不乖??许棠想起那只红尖金刚鹦鹉的调皮性子,忍不住多问了一句,“昨天它把妈妈的毛线球扯得满地都是,你可得看好它。”
“知道啦,我盯着呢!”阿成连忙应下,“它现在正站在架子上梳理羽毛呢,老实得很。”
许棠还在和阿成说的,偶尔还开心笑出来,语气里的幸福都要溢出来了。好巧不巧,沈砚舟刚好从安全出口门外经过。
“妈妈”“尖尖”“吃饭饭”——这些带着温度的词语,像一根根细针,密密麻麻地扎在沈砚舟心上。一瞬间,沈砚舟只觉得心沉到了谷底,密密麻麻的苦涩蔓延开来,堵得他胸口发闷。他快步走开,不想再听这些亲昵却不再属于他声音。
电话那头的阿成还在汇报着许惠兰和尖尖的情况,许棠耐心地听着,时不时回应两句,细细安排着后续的事情:“下午你记得给妈妈削个苹果,辛苦你了。”
“好嘞,都记下来了。”阿成一一应下。
许棠又叮嘱了几句妈妈的用药和简尖的饮食禁忌,才挂了电话。她抬手揉了揉眉心,将心底的柔软收起,重新换上平静的神色,转身准备离开楼梯间,去赴苏尧的约。
5楼的法式餐厅弥漫着黄油与松露的香气,暖黄的灯光透过雕花玻璃,在白色桌布上投下细碎的光影。苏尧坐在靠窗的位置,面前的银质餐具摆放整齐,几道精致的菜肴已经上桌,冒着淡淡的热气,显然是特意提前备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