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林曦应着,又夹了一大块臭鳜鱼,“比甜的、淡的强。”他似乎没察觉桌角的沉默,只顾着和盘中的鱼较劲,酱汁滴在桌布上,晕开一小片深褐。
沈砚舟忽然开口,声音比平时轻:“以前……晓棠很喜欢这家的鲈鱼。”话出口才觉不妥,他顿了顿,看向林曦,补充道,“我以为你或许也会想试试。”
林曦的动作停了停,鱼肉还挂在筷子上。他抬眼看向沈砚舟,眼神里没有熟悉的软和,只有几分陌生的疑惑:“晓棠是晓棠,我是我。”他把鱼肉塞进嘴里,嚼得很用力,“她喜欢的,我不一定喜欢。”
空气静了几秒,只有窗外偶尔传来的车鸣声。王景晨适时端起茶杯,推到林曦面前:“喝点茶解解腻,臭鳜鱼虽香,吃多了容易胀。”
林曦接过茶杯,指尖碰到杯壁的凉意,才稍微缓和了语气,咕咚喝了两口。沈砚舟看着他,又看向那盘几乎没动的鲈鱼,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筷子,心里像被什么东西轻轻硌着——他明明是想借着熟悉的菜,离“她”近一点,却忘了眼前的人,本就就不是“她”。
王景晨放下茶杯,指尖在桌沿轻轻敲了敲,故意把语气放得轻松:“林曦,平时有没有想过,以后想找个什么样的人一起过?不用急着答,随便聊聊就行。”
这话刚落,林曦夹鱼的动作顿了顿,抬眼看向他,眼神里带着点促狭的反问:“王医生倒先问我了,你自己呢?我看你不像个单身的”
王景晨被问得笑出声,眼角弯了弯:“还真被你看出来了,”他顿了顿,又补充道,“我未婚妻怀孕三个月了,我磨磨蹭蹭上周才求婚,她说在晚点她就要去父留子了。”
这话一出,桌上的气氛明显松了些。沈砚舟却没跟着笑,他指尖蹭过冰凉的杯壁,声音比刚才更低了些:“我离异了。”他垂着眼,目光落在那盘几乎没动的鲈鱼上,“现在有个生病的女朋友,她记性不太好,之前有误会没来得及说清,现在……还没找到机会跟她好好讲。”
话里的“她”是谁,王景晨心里清楚,可林曦没听出端倪,只觉得沈砚舟的语气太沉,像蒙了层雾。他放下筷子,往后靠在椅背上,倒显得大大方方:“我没想那么多,随缘呗。”
他顿了顿,指尖无意识地敲了敲桌面,眼神亮了亮,语气也更坦诚:“不过真遇到合得来的,肯定不放手。磨磨蹭蹭的没意思,喜欢就抓住,总比后来后悔强。”
沈砚舟听到这话,猛地抬眼看向林曦。暖光落在林曦脸上,他的表情坦荡,没有半分犹豫,和记忆里那个总在误会里缩着、连解释都不敢要的林晓棠,截然不同。沈砚舟喉结动了动,想说点什么,最终却只化作一声极轻的叹息,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凉透的茶。
王景晨看了眼沈砚舟,又看向林曦,适时转了话题:“你这臭鳜鱼快吃完了,要不要再加点别的?我记得这家的腊味饭也不错。”
林曦眼睛一亮,立刻点头:“行啊,那加一份!”刚才的沉郁被抛到脑后,他又拿起筷子,等着新菜上桌,仿佛刚才沈砚舟那句带着怅然的话,只是耳边吹过的一阵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