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小德子并非奉刘璟之命,而是独自一人,神色间带着几分紧张与神秘。
“沈大人,奴婢……奴婢有机密事禀报!”小德子跪在地上,声音压得极低。
“说。”沈渊目光微凝。
“奴婢前日夜里,在干清宫外殿值守,无意中听到刘爷爷与……与一位身份极高的贵人低声交谈。”小德子咽了口唾沫,脸上露出一丝恐惧,“奴婢不敢靠太近,只隐约听到几句……他们提到了‘西山’、‘老四’、‘时机未到’……还有……‘那把刀’……”
西山!老四!那把刀!
沈渊瞳孔骤然收缩!小德子听到的,赫然与他掌握的线索完全对应!西山地宫,燕王朱棣(老四),以及他手中的绣春刀!
而且,与刘璟交谈的“身份极高的贵人”是谁?能在深夜与司礼监掌印太监在干清宫密谈,其身份呼之欲出——极有可能就是皇帝本人!
皇帝不仅知道燕王未死,知道西山地宫,甚至……可能一直在关注着自己这把“刀”的动向?!那所谓的“时机未到”,又是指什么?
“你还听到了什么?”沈渊沉声问道,语气不自觉地带上了几分威压。
小德子吓得一哆嗦,连忙道:“就……就这些了!奴婢听得不清,不敢久留。刘爷爷后来似乎有所察觉,看了外面一眼,奴婢吓得赶紧溜走了……沈大人,奴婢所言句句属实,奴婢只是觉得……觉得此事可能对大人重要,才冒死前来……”
沈渊看着吓得脸色苍白的小德子,知道他所言非虚。这太监是冒了极大的风险来报信。
“你做得很好。”沈渊取出一张银票塞到他手中,“此事烂在肚子里,对谁都不要提起,否则必有杀身之祸。回去吧,小心些。”
“多谢大人!多谢大人!”小德子千恩万谢,将银票揣入怀中,如同受惊的兔子般溜走了。
书房内,沈渊独自一人,负手而立,心中已是翻江倒海。
小德子带来的消息,虽然零碎,却如同最后一块拼图,将许多线索串联了起来。
皇帝知晓一切!知晓燕王未死,知晓西山地宫,甚至可能一直在暗中观察、引导,或者说……利用着局势的发展!自己这个“钦差”,恐怕从一开始,就是皇帝棋盘上的一颗棋子,一把被他用来搅动局势、试探各方反应的刀!
那“时机未到”四个字,更是耐人寻味。皇帝在等什么?是在等燕王彻底暴露野心?还是在等太子犯下大错?或者,是在等一个能让他一举清除所有隐患的完美契机?
而自己手中的绣春刀,在这场惊天棋局中,又扮演着怎样的角色?为何皇帝和燕王,似乎都对它格外关注?
沈渊感到自己仿佛陷入了一张无形的大网,执棋者是那高高在上的洪武大帝,而燕王、太子、坤宁宫、乃至他自己,都只是网中的棋子。每一步,似乎都在皇帝的算计之中。
这种命运被人操控的感觉,让他极其不舒服,也激起了他骨子里那股不屈的逆意。
他走到窗边,望向皇城的方向,目光深邃。
既然都是棋子,那为何不能……做一个掀翻棋盘的棋子?
皇帝想借他这把刀,他何尝不能反过来,利用这钦差的身份和手中的线索,去达成自己的目的?查明真相,揪出幕后黑手,为那可能冤死的四皇子讨个公道,也为自己杀出一条生路!
就在他心念电转,谋划着下一步该如何破局之时,怀中的绣春刀,再次发出了震颤!但这一次,并非警示,而是一种带着急切与指引意味的嗡鸣,刀尖微微偏转,指向了……皇宫的方向!
几乎在同一时间,府外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和喧哗,一名锦衣卫力士连滚爬爬地冲进书房,脸色惨白,声音带着无比的惊恐,嘶声喊道:
“大人!不好了!太子……太子殿下在东宫遇刺!身受重伤,昏迷不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