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庙内,残破的佛像在透过窗棂的惨淡月光下投下扭曲的阴影,空气中弥漫着尘埃与沈渊身上尚未完全散去的血腥气。那枚刻着“巡”字与四爪蟒纹的令牌,静静躺在沈渊掌心,冰凉刺骨,却仿佛有千钧之重。
燕王朱棣!那个在官方记载中早已病逝多年的四皇子,竟然可能还活着?而且,似乎正在暗中策划着什么,其势力甚至可能渗透了东宫,与坤宁宫、天尊组织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陆小凤的警示,“四爪的蛇”,指向的竟然是他!
这一切,太过惊世骇俗!若传扬出去,足以引发朝野震动,甚至动摇国本!
沈渊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再次仔细端详那枚令牌。“巡”字,与天机阁遗址最后出现的虚影一致,显然代表着某种职责或者身份。背面的星图玄奥,那四爪蟒纹与坤宁宫标记的相似,暗示着燕王与后宫可能存在某种联盟或利用关系。
“燕王……未死?”连一向冰冷的顾清风,在听到沈渊的推断后,眼中也掠过一丝震惊。
“笔记所言,刀成之日有‘紫气东来’异象,却被视为‘大凶’。而后四皇子便‘病逝’。”沈渊缓缓道,“如今看来,那‘紫气’或许并非凶兆,而是某种……帝王之相的显化?因此招来了杀身之祸?他金蝉脱壳,隐于暗中,积蓄力量?”
这个推断合情合理,却也更加骇人。一位本应死去的皇子,拥有帝王之相,如今在暗中窥伺,其目标不言而喻——那把龙椅!而现任太子朱标,恐怕正是其目标之一,甚至张威之死,都可能与此有关!
“这令牌,是关键。”沈渊摩挲着令牌,“‘巡’字何意?天机阁的使命,是否与监察天下、乃至……监察皇室有关?燕王得到它,是想利用它做什么?”
线索太多,真相如同隐藏在重重迷雾后的巨兽,只露出只鳞片爪,却已让人心惊胆战。
伤势未愈,又身负如此惊天秘密,沈渊心知此地绝非久留之处。东宫的人吃了大亏,绝不会善罢甘休,一旦天亮了,全城大索,这破庙并不安全。
“必须尽快回府。”沈渊对顾清风道,“我们失踪一夜,府内和北镇抚司恐怕都已炸锅。需得有个合理的解释。”
他迅速将令牌和笔记妥善藏好,又检查了一下自身伤势。那刚猛掌力造成的火毒已被星辰之力和寂灭剑意压制住,但经脉的灼伤仍需时间调养。
两人稍作调息,待天色将明未明、最为昏暗的时刻,再次悄无声息地离开破庙,如同两道幽灵,避开已经开始苏醒的街道,朝着积庆坊的府邸潜行而去。
果然,尚未靠近府邸,沈渊的神念便感知到府邸周围潜伏的眼线比之前多了数倍!除了东厂、刑部的,还多了几股气息晦涩、带着军中煞气的存在,显然是来自五军都督府或者其他军方系统的人马。
他和顾清风没有惊动这些眼线,寻了一处防守相对薄弱的侧院墙,悄然翻入。
脚刚落地,早已感知到他们气息、守在院内的老管家便急匆匆迎了上来,脸上带着如释重负的惊喜与担忧:“老爷!顾先生!你们可算回来了!昨夜……昨夜宫里和北镇抚司都派人来问过好几次了!”
“知道了。”沈渊摆了摆手,语气平静,“就说我昨夜与顾先生出城访友,切磋武艺,偶有感悟,遂在城外别院闭关一夜,刚刚返回。”
他需要一个合理的借口来解释一夜未归,以及身上可能残留的战斗痕迹。闭关切磋,是最好的托词。
“是,老奴明白。”老管家连忙应下,又低声道,“老爷,云总旗天没亮就来了,一直在花厅等候,说是担心您的安危……”
云镜?他来得倒是快!沈渊眼中寒光一闪,面上却不动声色:“我知道了,请他稍候,我换身衣服便去。”
回到主屋,沈渊迅速换下夜行衣,穿上一身常服,刻意运功逼出几分气血虚浮、真元波动的表象,仿佛真的与人激烈交手后尚未完全平复。顾清风则依旧是一身青衫,抱剑立于沈渊身侧,气息内敛,看不出深浅。
来到花厅,只见云镜果然坐在那里,脸色比昨日好了些,但眉宇间带着浓浓的忧色。他一见沈渊,立刻站起身,快步迎上,目光关切地在沈渊身上扫过:“沈老弟!你总算回来了!昨夜听闻你与顾先生一夜未归,为兄真是担心坏了!可是遇到了什么麻烦?看你气息似乎有些不稳……”
他的担忧之情溢于言表,若非沈渊早已心生警惕,几乎要被他这完美的表演所骗。
沈渊叹了口气,摆摆手,故作疲惫地坐下:“有劳云大哥挂心。昨夜与清风出城,寻一僻静处切磋印证所学,一时兴起,下手没了分寸,都受了些轻伤,便在城外别院调息了一夜,让云大哥担心了。”
“原来如此!”云镜恍然大悟,随即又埋怨道,“沈老弟你也真是,切磋武艺何必跑那么远?在府中或者校场不是一样?如今京城并不太平,万一遇上天尊余孽……”
“云大哥教训的是,是沈某考虑不周了。”沈渊从善如流,随即岔开话题,“云大哥伤势如何了?这么早过来,可是司内有何急事?”
云镜摸了摸肋下,笑道:“些许小伤,已无大碍。司内倒是没什么急事,只是赵同知派人来问过几次,似乎对张威的案子很上心。另外……”他压低了声音,“我听到一些风声,昨夜东宫好像出了点乱子,具体不详,但守卫加强了许多,据说有贼人潜入,还动了手,伤了不少侍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