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顾清风终于再次开口，声音低沉：“云雾山庄，行事诡秘，据点不明。庄主‘云隐客’，更是无人见过其真容。”
这是他第一次提供关于云雾山庄的具体信息。
沈渊精神一振，连忙追问：“可知他们通常通过何种方式接洽生意？与京城哪些势力往来密切？”
顾清风摇了摇头：“不知。他们联络皆用密语暗号，单线传递。至于京城势力……”他顿了顿，看向沈渊，“你锦衣卫内，未必干净。”
这话与之前的“小心身边人”不谋而合，再次印证了沈渊的判断。
“我已有察觉。”沈渊沉声道，将张威的异常反应和自己的试探简单说了一遍。
顾清风听完，并未发表意见，只是淡淡道：“你的饵，钓出了小鱼，却也引来了鲨鱼。”
正在两人交谈之际，远处隐约传来了整齐的脚步声和甲胄碰撞的声音，正朝着这个方向而来！是五城兵马司的巡夜队伍被惊动了！
“走！”
两人对视一眼，无需多言，身形同时展动，如同两道轻烟，迅速掠向与脚步声相反的巷道深处，几个起落便消失在错综复杂的街巷阴影之中。
一路潜行，避开几波巡哨，直到确认绝对安全，两人才在一处废弃的货栈屋檐下停住脚步。
经过这番并肩行动与信息交换，一种基于共同敌人和短期利益的脆弱同盟，似乎在无声中建立。虽然顾清风依旧沉默寡言，但至少不再拒人于千里之外。
“接下来，你待如何？”顾清风主动问道。他追踪云雾山庄多时，沈渊这条线，或许能带来新的突破口。
沈渊沉吟道：“张威这条线不能断，但不能再打草惊蛇。我需要更确凿的证据，以及……找到那本真实的账册。”他看向顾清风，“顾兄武功高强，不知可否助我一臂之力？至少，在我找出内鬼，拿到账册之前。”
他需要顾清风的力量来应对可能的暗杀，也需要他作为局外人的视角。
顾清风没有立刻回答，他看着沈渊，目光似乎能穿透皮囊，直抵灵魂深处。他在衡量，在判断这个年轻的锦衣卫是否值得他投入更多的时间和精力。
夜风吹过，带着深秋的凉意。
“可。”
最终，他吐出一个字。简洁，却代表了一个重要的决定。
沈渊心中一定，有了顾清风这把锋利的“剑”，许多之前不敢轻易尝试的计划，便有了实施的可能。
“如此，多谢顾兄！”沈渊郑重抱拳，“为掩人耳目，明日午时，你我可在外城‘清河茶楼’碰面，再议后续。”
顾清风微微颔首，算是同意。
就在两人约定好下次会面，准备各自离去之时，顾清风耳朵微动，冷漠的脸上首次出现了一丝细微的波动。他猛地转头，锐利如剑的目光射向货栈深处那片浓得化不开的黑暗！
“有人。”
他声音未落，一道尖锐的哨音，陡然从货栈深处凄厉响起，划破寂静的夜空！
这并非进攻的号角，更像是……某种传递讯号的工具！
几乎在哨音响起的同一瞬间，货栈四周的黑暗中，亮起了一双双如同饿狼般的眼睛，密密麻麻，竟不知有多少人早已将这里悄然包围！
他们是什么时候来的？又是如何瞒过了他和顾清风的感知？
沈渊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这一次的埋伏，远比巷子里的弓箭手要可怕得多！对方似乎早就料到了他们的落脚点，布下了天罗地网！
他和顾清风，仿佛成了落入蛛网的飞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