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嵩阳掌印(2 / 2)

“哪位是沈渊沈小旗?督公爷有请。”

督公?曹正淳!

张威的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比刚才见到令牌时还要难看。他惊恐地看了沈渊一眼,嘴唇哆嗦了一下,终究没敢多说一个字。

沈渊的心也是猛地一沉。东厂的消息,竟然如此灵通!他们这边刚复完命,曹正淳竟然就直接来要人了!

“卑职便是沈渊。”他稳住心神,上前一步。

小宦官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皮笑肉不笑地道:“跟咱家走吧,督公爷等着呢。”

沈渊回头看了张威一眼,只见这位上官早已低下头,假装整理衣袖,根本不敢与他对视。沈渊心中冷笑,知道这条路,只能自己一个人走了。

跟随小宦官穿过重重岗哨,来到东厂衙门所在。与北镇抚司的森严外露不同,东厂内部更显幽深诡秘,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说不清的檀香与药草混合的味道,寂静得让人心头发毛。

在一间布置奢华、灯火通明却莫名透着寒气的厅堂内,沈渊见到了那位权倾朝野的东厂督公,曹正淳。

他面白无须,保养得极好,看起来仿佛只有四十许岁,穿着一身暗红色的蟒袍,正悠闲地品着茶。见沈渊进来,他放下茶杯,脸上堆起和煦的笑容,但那双细长的眼睛里,却无半分暖意,只有深不见底的审视。

“呵呵,咱家听闻,沈小旗今日可是立了大功啊。”曹正淳的声音尖细柔和,却带着一股无形的压力,“青城派的案子,办得如何了?跟咱家说说,都……发现了些什么?”

沈渊垂首,将应对雷彬的说辞又重复了一遍,重点描述了现场的惨状和黑衣人的袭击,对于嵩山令牌,则轻描淡写地提了一句“发现一枚可疑令牌,已上交雷千户”,并未说明具体来历。

曹正淳静静地听着,手指轻轻转动着玉扳指,脸上的笑容不变。

直到沈渊说完,他才慢悠悠地开口,声音依旧柔和,却让沈渊后背瞬间沁出一层冷汗:

“可疑令牌?呵呵,沈小旗,在咱家面前,就不必遮遮掩掩了。是嵩山派的‘嵩’字令吧?”

他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浮沫,语气骤然转冷,如同数九寒天的冰锥:

“左冷禅那个老家伙,手伸得是越来越长了。不过,江湖事,江湖了。这京城,还轮不到他们来撒野!”

他话锋一转,目光如针般刺向沈渊:“但这水太深,你一个小旗,把握不住。有些东西,该看不见的,就当没看见。该忘记的,就要忘得干干净净。咱家这话,你可明白?”

这是赤裸裸的警告!让他装糊涂,甚至可能让他放弃追查!

沈渊心头剧震,面上却不敢有丝毫表露,只能躬身道:“卑职……明白。”

“明白就好。”曹正淳脸上又恢复了那副和煦的笑容,仿佛刚才的冷厉从未存在,“年轻人,有冲劲是好事,但也得懂得爱惜羽毛。回去吧,好好当差。”

“是,卑职告退。”

沈渊躬身退出厅堂,直到走出东厂衙门,被夜风一吹,才发觉内里的衣衫已被冷汗浸透。曹正淳的召见,比面对三个黑衣人压力更大!

他抬头望了望漆黑的天幕,心中寒意更盛。雷彬要求控制,曹正淳直接警告他放手。这枚小小的“嵩阳掌印”,牵动的竟是如此可怕的势力博弈。

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回到位于城南的简陋住所,沈渊关好门,点亮油灯。

他迫不及待地掏出怀中那本至关重要的账册,就着昏黄的灯光,再次仔细翻阅。必须尽快从这里面找到破局的线索!

他的目光死死锁定在最近那条记录上——“收京城刘公,纹银五千两,购‘青字九打’精要及破解之法”。

“京城刘公……刘公……”他反复咀嚼着这个代号。

突然,他目光一凝,落在记录日期上——正是三天前!

一个大胆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脑海:余沧海在遇害前三天,刚刚与这位“刘公”完成了一笔交易!那么,这位“刘公”,即便不是凶手,也极有可能是命案发生前,最后接触余沧海的核心人物之一!

他,一定知道些什么!甚至,他与这灭门惨案,有着直接的关联!

这个“刘公”,究竟是谁?是朝中哪位姓刘的大员?还是……某个权贵府中的心腹?余沧海记录此事,是习惯,还是……也预感到了一丝危险,留下的后手?

沈渊盯着那摇曳的灯火,感觉自己仿佛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但这根稻草的另一端,却可能连接着更加深邃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