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刘胜美带到了自己的办公室，通知秘书叫了医生，因为看起来，老人的情况很不好。
刘胜美一路都没说话，看起来有些紧张。
她怎么也没想到，顾燃的身份竟然这么尊贵。
一月前在西湖湖畔吃饭，他说就是一个小公司，刚当老板，她还当了真。
顾燃给她的印象很不错。
人长得高高帅帅，有能力又有上进心，在她看来，和冯遥纾简直般配的很。
她还问过自己的外孙女，可对方支支吾吾，仿佛在逃避什么，就是不同意。
直到现在，她似乎明白了外孙女为什么会是那样的表现了。
身份差别太大。
但她时间不多了。
“顾燃，我这次是偷偷来的，你说你开了个小公司，可把我骗苦了。”
刘胜美喘息着说道。
顾燃只能道歉。
顾燃挺拔的身躯在听到那声“纾纾”时骤然僵住，仿佛被一道无声的惊雷击中。
眼眶不受控制地泛起潮红，握着手机的手指微微颤抖，最后一丝疑虑在这一刻烟消云散——闻溪，就是他寻找了八年的冯遥纾。
“外……外婆您说。”他声音沙哑，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恳切。
刘胜美布满皱纹的脸上，那双略显浑浊的眼睛此刻却锐利如鹰隼，紧紧锁住顾燃：
“孩子，在说别的之前，外婆只想问你一句实话，你……是不是真心喜欢我家纾纾？”
顾燃深吸一口气，山间微凉的空气涌入肺腑，却压不住心头翻涌的热浪。
他迎上老人审视的目光，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胸腔最深处挤压出来，带着滚烫的颤音：
“外婆，我不是喜欢她那么简单……我是愿意把命给她。只要她愿意，只要她需要，我什么都可以去做，什么都可以不要。”
这番话，若是在一小时前，在顾司宸之前，他或许还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但此刻，巨大的激动，失而复得的狂喜，以及排山倒海般袭来的痛悔交织在一起，让他几乎难以自持。
没有人能体会，当他确认闻溪就是冯遥纾的那一刻，心中是怎样的天翻地覆。
“你和纾纾，认识多久了？”
刘胜美看着他几乎是不假思索的回答，眼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太快给出的承诺，在她看来，往往缺乏岁月的沉淀。
顾燃的嘴唇微微颤抖，声音低沉却清晰：“外婆，我和她……认识十五年了。”
从青涩懵懂的高中，到情窦初开的大学，整整七年美好时光，再加上痛彻心扉分别的八年，不多不少，刚好十五年。
他的整个青春和半个人生，都与这个名字紧密相连。
“你和纾纾是同学？”
刘胜美有些诧异，她从未听外孙女提起过这样一个人。
顾燃重重地点头，喉咙哽咽得发不出更多声音。
刘胜美沉默了片刻，终于伸出手，那双布满老年斑和干枯皱纹的手，轻轻拉住了顾燃冰凉的手指。
她的声音苍老而沙哑，每一个字都像是浸透了岁月的艰辛：
“孩子，如果你说的是真的，真的喜欢她，那就……那就好好照顾她，疼她。”
老人家的眼眶也湿润了，“纾纾她……她一个人，太难了。”
“当年，她未婚先孕，挺着个大肚子，不知道挨了多少人的指指点点，听了多少难听的话……她爹妈走得早，又没了亲人。”
“她咬着牙，一个人硬是把孩子生了下来，一边要照顾我这个没用的老婆子，一边要养孩子，还要拼命工作……我看着她那么瘦弱的肩膀，扛起这么多东西，我这心里……跟刀绞一样啊……”
顾燃紧咬着牙关，铁铸般的汉子，此刻眼泪却如同决堤的洪水，疯狂地涌出，顺着刚毅的脸颊滑落。
他甚至连擦拭都忘了，只是任由那滚烫的液体肆意流淌。
站在一旁的顾司宸震惊地看着这一幕，他从未见过顾燃这般模样，流露出如此脆弱痛苦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