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多看一眼,就觉得自己的卑劣和残忍,又多了一分。
“天昊!”沈谨言突然从身后抱住他,力气大得吓人,带着一种近乎毁灭的执拗,“别走!求你……别用这种方式对我……”
他的眼泪砸在张天昊的后颈,滚烫的,带着咸涩的味道。
“如果你恨我,你可以打我,骂我,折磨我……怎么都好……”沈谨言的声音哽咽得像个孩子,“但别把昨晚当成玩笑……求你了……”
那是他这辈子,离幸福最近的一次。
哪怕只有短短几个小时,哪怕是以失控的方式,他也不想被说成是“玩笑”。
张天昊的身体僵在原地,没有挣扎。沈谨言的怀抱很暖,和昨晚那股带着侵略性的信息素截然不同,只剩下浓浓的悲伤和哀求。
或许,他真的……有点过分了。
但是张天昊不想承认。
“松开。”张天昊的声音很冷,没有一丝温度。
他想,完蛋了。
自己现在不仅没了清白,还主动引诱和抛弃其他alpha。
张天昊,你没救了。
沈谨言的手臂僵了一下,慢慢松开了。
他看着张天昊决绝的背影,一步步走向越野车,心脏像是被生生挖走了一块,疼得他几乎要窒息。
越野车发动的声音在寂静的山谷里格外刺耳,车灯刺破黑暗,朝着山下驶去,很快就消失在蜿蜒的山路尽头。
沈谨言依旧坐在原地,任由冰冷的露水打湿他的衣服。
他把张天昊留在了身边。
却输在了自己最珍视的、那几个小时的温存里。
原来,真心在无心人面前,真的这么不堪一击。
远处的海面依旧黑沉沉的,仿佛能吞噬一切光亮和希望。
张天昊坐在疾驰的越野车里,看着窗外倒退的树影,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嘴唇,那里似乎还残留着沈谨言滚烫的温度。
心里那股莫名的空洞越来越大,像个无底洞,怎么都填不满。
他赢了吗?
好像赢了。
他证明了沈谨言和其他Alpha没什么不同,证明了所谓的“深情”在本能面前不堪一击,证明了自己可以不再是那个被动承受的oga。
可为什么……会这么难过?
张天昊把脸埋进方向盘,肩膀微微颤抖。
或许,他早就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在报复别人,还是在惩罚自己了。
海岛别墅的遮光帘拉得密不透风,将阳光彻底隔绝在外。
客厅里只开了盏落地灯,昏黄的光线勉强照亮半张沙发,张天昊就蜷缩在那片阴影里,指间的烟燃到了尽头。
没想到,他现在也会自顾自,像个alpha一样。
事后一根烟,快活赛神仙。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酒气。
茶几上横七竖八地躺着十几个空酒瓶,有昂贵的,也有最便宜的啤酒,瓶身上凝结的水珠顺着桌沿往下滴,在地毯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渍痕,像未干的血迹。
“呵。”张天昊低低地笑了一声,笑声在空旷的客厅里撞出回声,显得格外刺耳。
多可笑。
他以为自己是掌控者,是这场“游戏”的主导者,到头来却发现,最狼狈的人是自己。
他想起沈谨言为他做的那些事。
这些被他刻意忽略的温柔,此刻像潮水般漫上来,漫过理智的堤坝,把他溺在名为“后悔”的泥沼里。
张天昊猛地抓起桌上的空酒瓶,狠狠砸在对面的墙壁上。
玻璃碎片四溅,其中一块擦过他的脸颊,留下一道细细的血痕,他却毫无反应,只是死死盯着那片狼藉,眼神里翻涌着戾气。
后悔?他凭什么后悔?
沈谨言是Alpha,是和陆承宇一样,骨子里带着掠夺欲的Alpha。
他对自己好,不过是为了占有,为了满足那可笑的保护欲。
就像猫捉老鼠,先把老鼠逗得团团转,再慢悠悠地亮出爪子。
他不过是提前撕破了那层虚伪的面具而已。
如果他真的爱自己,不应该在那种时候剁掉那玩意儿吗。
反正也不是很能让自己爽到。
手机在沙发缝里震动,屏幕亮着,是沈谨言发来的信息。
这四天里,那人的信息从未断过,从最初的“你在哪”“别生气了”,到后来的“我给你炖了汤”,再到现在的“我在别墅门口,汤放在门卫那了,记得热了喝”。
像条甩不掉的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