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隆求你了,就陪我去一下嘛!”乌索普扯着索隆的袖子,声音压得极低。
“你自己去不行?几岁了还怕黑?”索隆不耐烦地扒开他的手。
“不就撒个尿吗?快去快回!”
“无情无义的男人啊!”乌索普嘟囔着,蹑手蹑脚溜进树林。
墨星觉得有趣,悄没声地跟了上去。
林子里静得很,只有露水打在叶子上的“滴答”声,
忽然传来“咚…咚…咚…”——闷沉沉的,是敲击木头的声音。
乌索普脚步一顿,跟机器人似的僵硬转头,往声音来处看。
晨雾蒙蒙的,梅丽号的轮廓隐隐约约浮在不远处,船帆上还留着烧焦的痕迹。
“船上不该有人啊……”
他嘀咕着躲到树后,忍不住探出头,想走近点看清楚。
等他挪到活祭台岸边,雾气散了点——一个黑影蹲在梅丽号旁,手里好像握着什么,一下下敲着船身。
“啊——!!!”
凄厉的尖叫划破晨雾,乌索普腿一软,瘫坐在地上。
索隆赶过来时,就见乌索普指着梅丽号,哆嗦着喊:“妖…妖怪!”
话刚说完,眼睛翻白,直接晕了过去。
“撒个尿都能吓晕!真胆小。”
索隆嫌弃地啧了声,弯腰把乌索普扛到肩上,往营地走。
墨星却站在树枝上,没动——
他盯着梅丽号旁的黑影,看着那影子搬桅杆时趔趄的样子,
看着它锤钉子时胳膊发颤,敲偏了好几次又重新对准,
直到东方泛起鱼肚白,那影子才顺着船身滑下去,轻轻贴在羊头船像旁,慢慢淡成透明。
清晨的阳光洒在林子里,草帽一伙围着梅丽号,全是实打实的惊讶。
“我就说没看错!”
乌索普揉着哭红的眼睛——刚被吓晕的劲还没缓过来,
指尖碰了碰甲板上没钉齐的钉子,只敢小声嘀咕:“真的有妖怪修船……”
娜美伸手摸向主桅杆——昨天还断得那么彻底,现在竟稳稳立着。
她摸着桅杆,满是疑惑:“连主桅杆都修好了……谁会特意来帮我们?”
“一个人可举不起这么重的桅杆。”
罗宾绕着船走了圈,只客观陈述:“得有多大的力气才能办到,
而且……对方好像很清楚这艘船的情况。”
“不过说实话,这手艺真不怎么样。”
山治蹲下来,戳了戳歪歪扭扭的钉子,皱着眉吐槽,
“钉子都没钉进去,补得乱七八糟的。”
“居然还有这么好的人!”
路飞坐在船舷上,晃着腿笑得没心没肺,完全没往深处想,
“肯定是路过的好人吧!以后遇到了要好好谢谢他!”
“可是岛上除了我们,全是敌人吧!”索隆转过身,手按在刀柄上,
语气满是不解:“就这种禁地,谁会冒着危险来给我们修船?还这么了解我们的船……”
“确实不是敌人修的。”
墨星从甲板下顺着桅杆爬了上来,神情是伙伴们从未见过的郑重,
“你们仔细看——翅膀、鸡冠都不见了,
只补了我们平时最常用的桅杆、甲板,还有路飞你的特等席。
修船的人,会知道原来梅丽号的样子吗?”
“不是飞行模式了?”
路飞第一个喊出来,指着船两旁原本该有翅膀的位置,摸了摸脑袋:“为啥不一起修好啊?”
“这么说的话,修船的人肯定认识我们吧?”
乌索普捏着下巴猜测:“会不会是之前遇到的哪个岛民?可我们没认识这么厉害的人啊……”
“连船舷这个小窗口都记得补。”
山治顺着窗口往外看,还是没往梅丽身上想,只觉得奇怪:“总不能是……”
“这么了解我们的船,到底会是谁呢?”娜美皱着眉,把能想到的人都过了一遍,还是没头绪,
“墨星,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别猜了。”
墨星走到羊头船像前,白皙的手掌轻轻抚过那永远微笑的羊头,
动作轻得像怕碰疼它:“我们不是还有一个伙伴吗?
它从来没丢下过我们,哪怕我们把它折腾得破破烂烂。”
“难道是墨陨?可他一直在你身上啊?”乔巴歪着脑袋,完全没反应过来。
墨星摇头,目光落在路飞身上,声音放得很轻:
“还记得刚得到梅丽号时,你说过什么吗?”
路飞愣了愣,抬手压了压草帽,拳头攥紧伸到头顶,声音没半点含糊——
还是当时那副认真到执拗的样子:“从今天起,梅丽号就是我们的伙伴。以后不管去哪,我们都带着它。”
话音刚落,墨星才缓缓开口,每一个字都像落在水面的石子,砸进所有人心里:
“是梅丽。是它自己,忍着疼把自己修好的。
它有了船灵,它舍不得我们,还想接着载我们走。”
“梅丽号自己修的?怎么可能!”娜美猛地后退两步,瞳孔骤缩——
这话像道闪电,瞬间劈亮了所有被忽略的细节。
她突然想起,每次在船舵前喊“前面有暗礁”,
梅丽总能比她预判的更快,轻轻转个弯避开;
想起每次说“要去下一个岛”,船帆总会“哗啦”展开,像在点头。
她捂住嘴,眼泪一下子涌出来,滴落在甲板上,声音发哑:
“梅丽它……原来一直在陪着我们……看着我们折腾它,却从来没怪过我们……”
“?船灵?梅丽自己修的?”路飞看着娜美哭了,才后知后觉地慌了,
他蹲下来,手掌紧紧贴在船板上——就像每次靠岸时,他总爱拍着梅丽喊“辛苦啦”那样。
他红了眼,却梗着脖子不让眼泪掉:“梅丽……你是不是很疼啊?……”
“船灵是船员和船的羁绊养出来的。”
罗宾的眼眶也红了,她轻声解释:
“它看着我们从东海出发,看着我们吵吵闹闹,
看着我们把它弄出无数伤口,却还是一次又一次把我们从危险里拉出来。
它不是木头,它真的把我们当伙伴,记着我们每一个习惯。”
“梅丽!”
乔巴突然扑到羊头船像上,小爪子抱着木头,眼泪汹涌而出——
他哭得肩膀一抽一抽的:“对不起……上次我没有保护好你,
对不起……上次在船板上涂鸦,对不起……
我们总把你折腾得破破烂烂,你却还在自己修船,还想载我们……”
山治摸出烟,刚要点又狠狠捏碎,喉结滚了好几滚——
“笨手笨脚的……修得这么丑,之前还被修罗那个杂碎烧断桅杆……
疼不疼啊,梅丽?我这就去把那个神屠了,给你解恨。”
乌索普眼泪啪嗒啪嗒掉下来,他是最清楚梅丽号状况的人,声音哽咽:
“对不起……我还以为是别人修的,我都没想起你……梅丽!”
索隆别过脸,按在刀柄上的手青筋都绷起来——
他闷声开口:“放心,就算找遍全世界,也肯定能找到能修好你的船工……我们不会丢下你的。”
“它还想接着载我们航行。”
墨星指向岸边的大树,声音也哑了:“昨晚我在树上看着——
它明明已经这么累了,却还是想把自己修好,想接着跟我们走。
你们要知道,梅丽号制造的时候,就不是用来挑战伟大航路的。”
他顿了顿,看向所有人,语气郑重:
“它从来没在我们遇到危险时丢下过我们,哪怕船帆破了,船底漏了,它都撑着把我们送到安全的地方。
现在梅丽号生病了,就像当初娜美烧得站不起来,乔巴摔得走不动路一样——
你们会丢下这样的伙伴吗?”
“绝对不会!”众人异口同声,声音里全是哭腔,却比任何时候都坚定。
路飞攥紧拳头,眼泪砸在船板上;
娜美抹着眼泪,却用力点头;
山治吸了吸鼻子,别过脸擦了擦眼角;
乌索普擦着眼泪,喊着“我再也不会让你受伤害了,梅丽”;
索隆挺直脊背,按在刀柄上的手更紧了。
“那我们就治好它。”
墨星伸手,轻轻按在梅丽的船板上:“船的性命在龙骨——
我查过了,梅丽的龙骨完好,它还能撑下去。
我们去找最好的船工,把它修得漂漂亮亮的,
像当初在东海时一样,让它接着载我们去找one piece。”
话音刚落,一个温柔的声音轻轻飘进每个人的脑海——
像每次他们平安靠岸时,梅丽“吱呀”的轻响,柔柔的:
“谢…谢你们……我…还想…载着大家…再走很远很远……”
那是梅丽的声音。
路飞攥紧拳头,眼泪大颗大颗地砸在船板上,他猛地抬头,压低的草帽遮不住他颤抖的声音:
“说什么傻话!该说谢谢的是我们啊!梅丽!”
娜美抹着不断涌出的眼泪,用力点头,眼前浮现的是每一次暴风雨中梅丽号载着他们冲破巨浪的画面;
山治背过身,肩膀微微耸动,狠狠地吸了一口烟,仿佛这样就能把涌上喉头的哽咽压下去;
乌索普早已泣不成声,他跪下来,额头抵着甲板,像是要透过木板感受那个无形伙伴的心跳:
“对不起……梅丽……我们太笨了,现在才发现……”
就连最硬派的索隆也红了眼眶,他紧握着和道一文字,仿佛能从这把见证了他们所有旅程的刀上,汲取到与这位沉默伙伴共同的记忆。
乔巴紧紧抱住羊头船像,把毛茸茸的脸颊贴在上面,呜咽着说:“我们一定……一定会治好你!”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无声的誓言,比任何豪言壮语都更加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