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李富贵沉入起源之池的一刹那,他的最后一丝意识就像风中摇曳的残烛一般,摇摇欲坠,随时都可能被那无尽的黑暗和死寂所吞噬。这黑暗并非普通的黑暗,而是一种超越了人类五感所能感知的极致黑暗,它直接触及到了存在的本质,是一种绝对的虚无。
在这片虚无之中,李富贵完全失去了对自身的感知。他感觉不到冰冷,感觉不到痛苦,甚至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他仿佛已经与这绝对的“无”融为一体,成为了其中的一部分。他的意识、记忆和情感都在以惊人的速度被剥离、稀释,就像是被一股强大的力量硬生生地从他身上抽离出去一样。
这些原本属于他的东西,在这绝对的虚无面前显得如此脆弱不堪,它们迅速地消散,仿佛从来没有存在过一般。而李富贵自己,也在这一瞬间,即将永远地归于永恒的寂灭,不会在这个世界上留下一丝涟漪。
他那布满裂痕的元婴,在这死寂之力的侵蚀下,发出了最后一声微不可察的哀鸣,裂痕进一步扩大,元婴结构开始从最细微处崩解,化为最本源的灵子,眼看就要彻底消散于无形。厚土之精早已耗尽力量化为凡石,此刻连那点碎石都在死寂中悄然湮灭,仿佛从未存在过。
结束了么……苏兄弟……对不住了……胖爷我……尽力了……
就在他最后一点意识灵光也即将被黑暗同化,彻底归于虚无的前一刹那——
异变,于绝对的死寂中,悍然爆发!
那一直潜伏在他元婴最深处、被厚土之精勉强包裹、又被这极致死寂环境压制的混沌道痕雏形,在感受到这凌驾于万物之上的终极死寂与绝对虚无之后,非但没有被湮灭,反而像是沉睡的君王被触及了逆鳞,又像是迷途的游子终于感应到了母体的召唤,骤然苏醒了!
并非此前那种狂暴、混乱、不受控制的爆发,而是一种更加深沉、更加古老、更加接近混沌本质的……共鸣与绽放!
嗡——!!!!
一股无法用言语形容其宏大与玄奥的波动,如同开天辟地的第一声心跳,自李富贵那即将彻底崩解的元婴核心,悍然扩散开来!这波动无声,却仿佛能撼动宇宙基石;无形,却瞬间充斥了这片绝对的死寂空间!
灰色的混沌气流不再显得狂暴无序,而是变得无比深邃、温润、包容万象!它如同决堤的星河,瞬间冲破了那濒临破碎的元婴外壳,却并非带来毁灭,而是如同最温暖的混沌母气,将李富贵那即将彻底寂灭消散的神魂灵光、以及那破碎的元婴碎片,温柔而坚定地包裹、牵引、汇聚!
在这混沌本源的滋养下,他那破碎的神魂如同破碎的镜片被无形的力量重新拼接,并且变得更加凝练、通透,甚至染上了一丝混沌的色泽;那些崩解的元婴碎片,则如同百川归海,在混沌气流的引导下重新汇聚、塑形!并非简单地恢复原状,而是在混沌道痕雏形本源的洗礼下,进行着一种脱胎换骨般的本质蜕变!
元婴的色泽从原本厚重纯粹的土黄色,逐渐浸润上了一层深邃而神秘的混沌灰蒙,其结构不再是简单的能量凝聚体,而是隐隐浮现出一些极其细微、与那混沌道痕同源的天然纹路,变得更加稳固、玄奥,甚至与周围的无尽虚无都产生了一种奇妙的和谐感。他之前飞速流逝的修为不仅瞬间停止,更是如同坐火箭般疯狂回升、暴涨,直接冲破瓶颈,稳固在了元婴初期巅峰,只差一个合适的契机便能水到渠成地踏入元婴中期!
而他体内那一道一直如同定时炸弹般的混沌气流,此刻则如同终于找到了归宿的游子,发出了欢快而顺从的嗡鸣,主动地、毫无滞涩地脱离了李富贵的元婴,化作一道纤细的灰色流光,融入了下方那无尽的黑暗深处。
他因强行承载道痕雏形而遭受的几乎致命的重创和隐患,在这混沌本源的洗礼下,被彻底抚平、修复,甚至因祸得福,根基变得比以前更加雄厚,对土系大道的理解也因为沾染了一丝混沌真意而变得更加深刻宽广!
与此同时,下方那无尽的黑暗深处,那一点微弱的、仿佛自太初以来便永恒不灭的混沌之光,仿佛受到了同源力量的强烈牵引,骤然由内而外地亮起!光芒并不刺眼,却带着一种穿透一切虚妄、照见本源的力量,迅速驱散了周围的死寂与黑暗,如同黎明划破永夜。
光芒所及之处,显露出了其真正的面貌——那并非一个简单的光点,而是一枚无法用任何世间语言准确描述其形态、其色彩、其大小的……“本源印记”!
这枚印记,仿佛是由无数流动不息、生灭变幻的混沌原始符文构成,这些符文并非人为刻写,而是大道自然生成,每一个符文都蕴含着“无”中生“有”、“有”归于“无”的终极奥秘!它既是起点,也是终点;它孕育一切,也包容一切终结。它就是混沌大道在这本源之地的具象化体现,是那唯一的、引得外界化神强者疯狂争夺的——混沌道痕!
混沌道痕静静地悬浮在那里,散发出柔和而浩瀚无边的本源光芒,如同慈母的目光,笼罩了下沉的李富贵和苏杨。
光芒首先重点照耀在刚刚完成蜕变的李富贵身上,仿佛是一种认可与嘉奖。他那新生的、带着一丝混沌特性的元婴感到无比的舒适与温暖,修为境界彻底稳固,神魂前所未有的清明。
旋即,混沌道痕似乎对苏杨这具纯粹的、濒临寂灭却又顽强不散的混沌道体,产生了更大的“兴趣”与“期待”。它缓缓下沉,无视了空间的阻隔,最终静静地悬浮在苏杨的眉心之前,距离他的皮肤只有毫厘之遥,散发出更加浓郁、更加精纯的混沌本源气息,如同在仔细审视着这位命定的执掌者。
苏杨那破损严重、几乎彻底崩坏的混沌道体,在感受到这同源至高的混沌道痕本源气息后,如同干涸了亿万年的沙漠终于迎来了创世洪流,开始以前所未有的、近乎贪婪的速度,疯狂地吸收、吞噬着道痕散发出的每一丝本源之力!
他体内那些断裂、枯萎的经脉,在混沌本源的作用下,不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连接、愈合,更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强行拓宽、强化了数倍不止!经脉壁变得如同混沌晶石般坚韧剔透,足以承载未来更加磅礴浩瀚的混沌之力奔腾运转。
五脏六腑之上的裂痕瞬间消失无踪,器官本身仿佛被混沌本源重新塑造了一遍,变得晶莹剔透,宛如混沌美玉雕琢而成,内里蕴含着磅礴无尽的生机与演化之力。骨骼之上的所有裂纹弥合,骨骼密度大增,呈现出一种深沉的混沌色泽,仿佛不再是凡骨,而是承载大道的混沌神骨!
最惊人、最本质的变化,发生在他的丹田和识海深处。
那枚混沌金丹原本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就像是历经沧桑岁月的古物一般,黯淡无光,旋转速度也几乎停滞。然而,就在混沌道痕本源如洪流般疯狂地灌注进金丹的瞬间,奇迹发生了!
只见金丹表面的裂痕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掌轻轻一抹,迅速消失得无影无踪!这一幕简直让人瞠目结舌,仿佛时间都在这一刻静止了。
随着裂痕的消失,金丹重新焕发出耀眼的光芒,但这光芒却与之前大不相同。它不再是那种灰蒙蒙的色调,而是一种内敛而深邃的混沌原色,仿佛蕴含着无尽的奥秘和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