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绝望之际,一名跟随锦书多年、精通药理的坤宁宫老嬷嬷,突然想起一事,急忙禀报:“陛下!娘娘……娘娘之前研究那寒髓玉时曾说过,此玉性至寒,能克制某些热毒,或可延缓毒性扩散!格物院……格物院有用寒髓玉打磨的手术刀具!”
寒髓玉!萧承民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立刻嘶吼:“快去格物院!把所有寒髓玉器具都拿来!快!”
很快,一个用寒髓玉精心打磨而成、散发着刺骨寒气的玉盒被紧急送来。盒内,是锦书指导格物院匠师仿照西洋医书制作的、一套大小不一、形状各异的寒玉手术刀,本是用于研究解剖或处理特殊伤患,极其锋利。
此时,锦书已是气若游丝,面色乌青,胸口只有微弱的起伏。
太医们面面相觑,无人敢动手。用刀剖开皇后身体?稍有差池,便是万死之罪!
“都滚开!”萧承民一把夺过那套寒玉刀,眼中是疯狂的决绝。他不懂医术,但他知道,等下去只有死路一条!他必须赌一把!赌锦书研究寒髓玉的心得是对的!赌这至寒之玉能克制剧毒!
“陛下!不可啊!”众人惊呼。
“闭嘴!”萧承民血红的目光扫过众人,最后定格在锦书苍白的脸上,“锦书,撑住!朕不会让你死!”他深吸一口气,凭着过人的胆识和内力修为,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回忆着锦书曾与他讨论过的粗浅人体结构知识,选中一柄最细长的寒玉刀,在烛火上灼烧消毒后,颤抖着,却异常精准地,沿着锦书肩胛下的伤口,划了下去!
寒玉刀锋锐无比,且散发的寒气似乎真的减缓了血液流动和毒素蔓延。萧承民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剥离组织,寻找毒液汇聚的区域。豆大的汗珠从他额头滚落,他的手稳如磐石,心却如同在油锅中煎熬。
终于,在伤口深处,靠近心脉的位置,他发现了一个已经破裂的、由某种薄膜包裹的细小毒囊!毒囊的设计极为歹毒,在剑身刺入人体后,受挤压破裂,将剧毒瞬间释放!大部分毒液已侵入心脉,但仍有少量残留在周围组织。
萧承民用寒玉刀尖,极其小心地将那破裂的毒囊和周围被严重侵蚀、发黑坏死的组织,一点一点地剜除!每一下,都如同在剜他自己的心!
这个过程漫长而痛苦,当最后一点明显变色的组织被清除,萧承民几乎虚脱。他立刻示意太医上前,用最好的金疮药和解毒散处理伤口,并用浸泡过多种解毒药材的纱布包扎好。
或许是寒髓玉的奇效,或许是萧承民精准地清除了部分源头毒素,又或许是锦书顽强的求生意志,她的脸色虽然依旧苍白,但呼吸似乎平稳了一些,乌青也略有消退。
萧承民瘫坐在榻边,握着锦书冰凉的手,如同经历了一场生死轮回。
这时,影卫指挥使前来禀报,声音低沉:“陛下,刺客周若兰……咬舌自尽了。临死前,她狂笑不止,说……说孝端静皇后早已算准一切,此毒无药可解,皇后必死无疑。还说……她本就是皇后多年前安插在诚亲王身边的棋子,此番毁容,亦是苦肉计,只为今日行刺。”
萧承民眼中杀意沸腾,却又感到一阵彻骨的寒意。孝端静皇后!为了杀他,竟布局如此之深,连宗室亲王之女都能牺牲!周若兰……她那张被毁的脸,她那看似凄惨的身世,竟全都是伪装!她的心,早已被仇恨和疯狂侵蚀!
他缓缓站起身,走到外间。周若兰的尸体已被白布覆盖。萧承民目光冰冷地扫过那具尸体,对影卫吩咐道:“将此毒妇的心,给朕剜出来。”
影卫一愣,旋即领命:“是!”
很快,一颗已经停止跳动、颜色暗沉的心脏被呈上。
萧承民看着那颗心,眼中没有一丝波澜,只有无尽的厌恶与冷酷。他接过侍卫递来的、刚刚为锦书手术的那柄寒玉尖刀,手起刀落,竟将那颗心钉在了大殿的柱子上!
“传朕旨意!”他的声音如同万载寒冰,响彻宫殿,“逆贼周若兰,行刺帝后,罪大恶极,挫骨扬灰,其心悬柱示众,以儆效尤!诚亲王教女无方,夺爵圈禁,查抄家产!凡与孝端静皇后有牵连者,一经查出,满门抄斩!”
这道血腥的旨意,再次以最残酷的方式,宣告了皇帝对叛逆的零容忍。
处理完这一切,萧承民回到内殿,洗净双手,重新坐回锦书榻边。他轻轻抚摸着锦书依旧昏迷的脸庞,声音沙哑而疲惫,却带着一丝劫后余生的庆幸与更深的忧虑:
“锦书,你听到了吗?你又为朕挡了一劫……你放心,伤害你的人,朕一个都不会放过。孝端静皇后……朕发誓,定会将她揪出来,千刀万剐,为你报仇!”
然而,望着锦书肩头那厚厚的、渗着血丝的纱布,萧承民的心却沉了下去。毒囊虽除,但剧毒已侵入心脉,锦书能否挺过这一关?孝端静皇后的手段一次比一次狠毒,下一次,她又会从哪里射出冷箭?
(第88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