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哪里是养生的金丹?这分明是杀人于无形的穿肠毒药!有人要缓慢地、不留痕迹地弑君!
锦书又惊又怒,浑身发冷。她不敢想象,若是承民继续服用下去……后果不堪设想!她立刻将剩余的金丹和那只死状凄惨的猫尸放入一个提篮中,用布盖好,也顾不得仪态,疾步冲向养心殿。
萧承民刚处理完一批紧急政务,正揉着眉心缓解疲惫,见锦书去而复返,面色惊惶,手中还提着一个盖着布的篮子,不由诧异起身:“锦书,怎么了?何事如此慌张?”
“承民!那金丹是剧毒!”锦书将篮子放在地上,一把掀开盖布,露出了那只内脏隐约还残留着诡异色泽的死猫,以及那盒夺命的金丹。“此丹中混有‘化龙散’,乃是缓慢侵蚀脏腑的剧毒!刘保想要你的命!”
萧承民看着那死猫的惨状,闻着那股怪异的味道,再联想到自己服用金丹后那种虚浮的“好转”和隐隐的心悸,一股冰寒刺骨的怒意如同火山喷发,瞬间席卷全身!他额角青筋暴起,一拳狠狠砸在御案上,震得笔筒倾倒,奏折散落一地!
“好!好一个刘保!好一个‘九转还金丹’!”萧承民的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带着滔天的杀意,“朕待他不薄,他竟敢行此弑君之事!来人!”
殿外侍卫应声而入。
“将丹房总管刘保,立刻给朕拿下!若敢反抗,格杀勿论!”帝王的怒吼,让整个养心殿的空气都为之凝固。
不过片刻功夫,五花大绑、面无人色的刘保被如狼似虎的侍卫拖了进来,重重摔在冰冷的金砖地面上。他早已吓得魂飞魄散,浑身抖如筛糠,连求饶的话都说不利索。
萧承民一步步走下御阶,每一步都像踩在刘保的心尖上。他弯腰,拎起那只散发着死亡气息的死猫,几乎怼到刘保眼前,冰冷的目光如同利剑,直刺对方心底:
“刘保,朕的司礼监掌印,朕的内廷丹房总管!朕且问你,这金丹中的‘化龙散’,从何而来?是何人指使你炼制此丹,谋害于朕?说!”
刘保涕泪横流,磕头磕得额头鲜血淋漓:“陛下饶命!陛下明鉴!奴才……奴才冤枉啊!这丹药确实是按古方炼制,绝无……绝无什么‘化龙散’啊!奴才对陛下忠心耿耿,天地可鉴……”
“忠心耿耿?”萧承民怒极反笑,将死猫狠狠扔在他面前,猫尸破碎,内脏的怪异气味更加浓烈,“看看这东西!皇后已验明,丹中有剧毒!你还敢狡辩?看来,不对你用些手段,你是不会说实话了!来人!给朕……”
“陛下且慢!”锦书突然出声阻止。她走到萧承民身边,低声道,“承民,他口中或许藏有毒囊。”
萧承民眼神一凛,立刻对侍卫下令:“卸了他的下巴!检查口腔!”
侍卫领命,上前粗暴地捏住刘保的下颚,稍一用力,便听“咔嚓”一声轻响,刘保的下巴便被卸脱了臼,口水不受控制地流下。侍卫仔细检查,果然在他后槽牙的牙缝里,发现了一颗用特殊蜡丸包裹的微小毒囊!
刘保见最后自尽的手段也被识破,眼中顿时涌起彻底的绝望和一种疯狂的怨毒。他被卸了下巴,无法说话,只能发出“嗬嗬”的怪响,目光死死盯着萧承民和锦书,充满了刻骨的仇恨。
萧承民示意侍卫将他的下巴合上,但依旧控制着他。他蹲下身,冰冷的目光逼视着刘保:“说!是谁?”
刘保知道今日已在劫难逃,他惨然一笑,嘴角溢出混合着血丝的涎水,声音因为下颌刚刚复位而有些含糊不清,却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怨气:
“陛下……您以为……您赢了么?您以为……除了那个废物先太子……就再没有人……日日夜夜……盼着您死了吗?您夺走的……何止是江山社稷?!您夺走的是……”
他话音未落,眼中狠厉之色一闪,似乎还想有所动作,但身旁的侍卫早有防备,死死按住了他。
萧承民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几乎将他提离地面,声音如同来自九幽地狱:“说!到底是谁?!”
刘保被勒得呼吸困难,脸上却露出一个极其诡异而扭曲的笑容,用尽最后的气力,嘶声道:
“……太子……生母……孝端……静皇后……她……哈哈……她根本没死……她在看着你们……看着你们……”
“噗!”一口黑血从刘保口中喷出,并非咬破毒囊,而是急怒攻心,加上伤势,竟让他心脉碎裂,当场气绝!但那双圆睁的眼睛里,依旧残留着无尽的怨毒和一丝……诡异的快意。
养心殿内,死一般的寂静。只剩下炭盆中火星偶尔爆裂的噼啪声。
萧承民缓缓松开手,任由刘保的尸体软倒在地。他直起身,背影在烛光下显得异常僵硬。
太子生母?孝端静皇后?
萧承民登基后,追封自己已故的生母为太后。而先太子萧承睿的生母,正是先帝的元后,那位曾经母仪天下、以贤德著称的孝端静皇后!当年先太子谋逆事败被废,幽禁至死,孝端静皇后不是也因此“忧惧成疾,崩于中宫”了吗?国丧办得风风光光,陵寝也已入葬。
难道……当年她的死,根本就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金蝉脱壳?她竟然还活着?而且一直潜伏在暗处,筹谋着为儿子复仇?!
这个可能性,让萧承民和锦书同时感到一股寒意从脊椎骨窜起,瞬间遍布四肢百骸!如果这个猜测成立,那么他们之前所经历的一切——沼泽刺杀、宫中投毒、更漏房血案、祭天台硫磺火、乃至今日的金丹弑君——恐怕都只是这位深谙宫廷规则、拥有庞大隐藏势力的前朝国母,复仇棋盘上的步步杀招!
她的身份,她的智慧,她对宫廷无与伦比的了解,以及那积攒了无数年的丧子之痛与仇恨……都将使得这个隐藏在幕后的敌人,变得前所未有的可怕。
萧承民缓缓转过身,与锦书目光交汇。两人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前所未有的凝重与一丝……隐约的不安。他们面对的,不再仅仅是前朝余孽或外敌奸细,而是一个同样流淌着皇室血液、曾经站在权力顶峰、并且不惜一切代价要夺回(或毁灭)她所失去一切的、最危险的“家人”。
孝端静皇后……若真是她,那这看似已被萧承民牢牢掌控的紫禁城,其深处,还隐藏着多少她布下的暗棋?她的最终目的,又是什么?
(第79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