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被废黜、圈禁东宫,今日特许旁听以显“天家和睦”的废太子,忽然挣扎着扑出队列,指着李承民,面容扭曲,嘶声厉吼:
“父皇!不可!万万不可啊!李承民其心可诛!他纵容王妃崔氏,私通北狄,擅造妖器,祸乱朝纲!城西刺杀,根本就是他们夫妻苦肉计,意在铲除异己,蒙蔽圣听!儿臣有证据!有崔氏与北狄往来密信为证!请父皇明鉴!”
他竟贼心不死,在此关键时刻,抛出如此恶毒指控!试图将“通敌”这顶最重的帽子扣死!殿内顿时一片哗然!所有目光瞬间聚焦于李承民身上!
李承民端坐轮椅,面色丝毫未变,甚至连眼皮都未曾抬一下。只缓缓抬起手。
影七无声上前,将一份卷宗呈上。
李承民接过,看都未看,手腕一抖,将那卷宗直接掷于废太子脚下,声音冷彻骨髓:“太子殿下所指密信,可是此物?”
废太子一愣,低头看去,脸色瞬间惨白!那正是他暗中命人伪造、准备用来构陷崔锦书的“密信”!
“你……你如何……”
“伪造文书,构陷亲王正妃,按律当如何?”李承民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目光转向御阶之上的皇帝,语气平淡却带着千钧压力。
皇帝面色灰败,剧烈地咳嗽起来,眼中满是痛苦与失望。
李承民却已转回目光,看向废太子,眼中没有丝毫温度:“殿下既然对北狄之事如此‘关切’,想必不介意……亲身感受一下北狄战场的‘礼节’。”
话音未落!
他膝上那柄刚刚御赐的天子剑并未出鞘,而是他反手自轮椅扶手的暗格中,抽出了一柄金光闪闪、刻有龙纹的……金锏!
此乃御赐金锏,上打昏君,下打谗臣!
只见李承民手臂猛地一挥!金锏带着凌厉的破空之声,毫不留情地、狠狠地抽击在废太子的胸膛之上!
咔嚓!咔嚓!咔嚓!
令人牙酸的骨裂声清晰响起!
“噗——!”废太子惨叫一声,鲜血狂喷而出,身体如同断线的风筝般倒飞出去,重重摔在御阶之下,蜷缩着,痛苦抽搐,鲜血瞬间染红了身前蟠龙浮雕的地面!
满朝文武骇然失色!无人敢出声!甚至无人敢上前搀扶!
李承民缓缓收回金锏,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他目光扫过地上奄奄一息的废太子,声音冰冷如铁,响彻死寂的大殿:
“这一锏,打你构陷忠良,祸乱朝纲。”
“北疆烽火连天,将士浴血奋战,岂容你这等蛀虫在此狂吠?”
“若再敢妄言半句,”他顿了顿,目光如同看着一只蝼蚁,“下次碎的,便是你的喉骨。”
说完,他不再看任何人,转动轮椅:“退朝。”
玄甲侍卫上前,无声地推着他,穿过鸦雀无声的百官,缓缓驶出大殿。那柄染血的金锏,随意地搭在轮椅扶手上,折射着冰冷的光泽。
殿内,只留下死一般的寂静,皇帝绝望的咳嗽声,以及废太子在血泊中微弱的呻吟。
黄昏时分,李承民回到王府。
他并未回书房,而是径直来到了已被拆除大半的静心苑旧址。
眼前景象已大变样。断壁残垣大多已被清理,平整出大片空地。中央处,一座高大的熔炉正在熊熊燃烧,炉火映照着工匠们忙碌的身影和一旁堆积的铜锭铁料。空气中弥漫着灼热的气息与金属的味道。
崔锦书正站于熔炉不远处,指挥着工匠将熔化的铜铁汁液注入剑范。她依旧穿着素雅的衣裙,外罩一件御寒的斗篷,侧脸在炉火的映照下,显得专注而坚定,仿佛整个人也即将被投入这熔炉,淬炼成锋。
李承民挥手示意侍卫停下,静坐于轮椅之上,默默注视着那片火光,以及火光中的她。
良久,崔锦书似乎有所察觉,转过身,看到了他。
四目相对,隔着一段距离,隔着喧嚣的工地,隔着白日里各自经历的血雨腥风与权力更迭。
炉火熊熊,映照着两人同样冷硬却各具风骨的身影。
他刚刚在朝堂之上,以最霸道的方式,为她洗刷污名,巩固权位,打断了太子的肋骨。
她刚刚在王府之内,以最决绝的方式,抹去过往阴霾,锻造新的力量,熔铸了佛钟为剑。
斩情剑即将出炉。
金鳞卫初具雏形。
北疆的烽烟,已在天边燃烧。
一条由血与火铺就、以权力与钢铁铸成的道路,已在脚下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