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尘子不置可否,转而问道:“富贵,你执掌黄枫谷与富贵坊多年,于经营之道,已臻化境。你且说说,若依此策,其利几何?其弊几何?”
周富贵知道这是掌门在考较他,也是在做最后的权衡。他整理了一下思绪,沉声回答:
“回掌门,若依此策,其利有三:
一为扎根:可让我宗在妖族之地拥有真正属于自己的触角和力量,不再完全受制于人,利益方能长久。
二为威慑:拥有一支可控的妖族力量,对内可震慑屑小,维护坊市秩序;对外,可增强我宗在妖族事务中的话语权,令其他势力不敢轻易插手。
三为奇兵:此力量熟悉妖族情况,若运用得当,或可在未来某些关键之时,成为一支意想不到的奇兵。”
他话锋一转,语气变得凝重:“然,其弊亦有三,且更为致命:一为猜忌:此乃最大隐患。
宗门内恐有非议,认为我黄枫谷拥兵自重,心怀叵测。妖族方面,尤其是青羽族,若察觉,亦可能引发强烈反弹,破坏现有合作。
二为反噬:妖性难驯,忠诚不易培养。
若掌控不力,或资源分配不均,恐生内乱,反伤自身。
三为消耗:培养精锐,所耗资源必是天文数字,恐影响坊市其他方面发展,若成效不彰,则得不偿失。”
周富贵说完,深深一揖:“此策利弊皆极分明,犹如双刃之剑。用之善,可开疆拓土,稳固基业;用之不善,则可能伤及自身,累及宗门。弟子愚钝,实难决断,故特来请掌门圣裁。”
他将利弊剖析清楚,并将最终的决定权,恭敬地交还给了掌门。
清尘子听完,缓缓闭上双目,手指轻轻掐动,似乎在推演着什么。殿内再次陷入沉寂,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周富贵和王铁塔屏息凝神,等待着最终的裁决。
不知过了多久,清尘子缓缓睁开双眼,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光芒。他看着周富贵,缓缓开口,声音依旧平淡。:
“妖族之地,利益与风险并存。我神鹤宗欲在此立足长远,确需有所依仗,不能永远寄人篱下。”
周富贵心中一动,隐隐感觉掌门似乎并未完全否定。
然而,清尘子接下来的话,却让周富贵的心再次提了起来:
“然,宗门规矩不可废,大局稳定为重。此事,可行,但不可操之过急,更不可授人以柄。”
清尘子目光深邃,语速缓慢而清晰:“准尔等,以协防商路,探索秘境之名,于妖族之地,谨慎遴选少量可靠之妖,加以引导、培养。规模需严格控制,人选需层层筛选,忠诚为第一要务。初期,可视为对坊市护卫力量的补充,一切活动,需在明处,接受宗门派驻人员的监督。”
他特意加重了谨慎、严格控制、明处、监督这几个词。
“至于那暗度陈仓之念……”清尘子语气微沉,带着一丝警告,“暂且收起。何时可用,如何用,非尔等可自行决断,需待宗门之令。”
这等于是在朴德欢的计划上,套上了一个坚固的枷锁和明确的上限。允许你开始做,但不能放开手脚,必须在小规模、高可控、完全透明的框架下进行,并且核心的构想被直接按下了暂停键。
周富贵立刻明白了掌门的深意:掌门看到了其中的战略价值,愿意投石问路,但绝不允许脱离掌控。这是在默许中划下了清晰的红线。
“弟子明白!定当谨遵掌门谕令,小心行事,绝不敢越雷池半步!”周富贵躬身应道,心中五味杂陈。这结果,比直接否决好,但离朴德欢的预期,相差甚远。
“嗯。”清尘子微微颔首,“富贵,你为宗门经营,劳苦功高。然需谨记,木秀于林,风必摧之。黄枫谷与富贵坊,已是树大招风,凡事更需如履薄冰,把握好分寸。”
“弟子谨记掌门教诲!”周富贵心头一凛,知道这是掌门在点醒他。
“去吧。此事,仅限于你与核心数人知晓。若有泄露,唯你是问。”
“是!弟子告退!”
周富贵恭敬地退出了鹤鸣殿。
直到走出很远,周富贵才长长舒了一口气,后背竟已被冷汗浸湿。与掌门对话,看似平和,实则步步惊心。
王铁塔迎上来,见他脸色便闷声道:“掌门,应允了,但也限制了?。”
周富贵苦笑一声:“是啊,给了颗种子,却圈好了花盆,还派了人看着怎么种。这样也好,至少我们能名正言顺地开始着手了。至于以后……走一步看一步吧。先把掌门的意思,告诉朴德欢那小子,让他别整天想着一步登天。”
他知道,朴德欢听到这个结果,肯定会大失所望。但这就是现实,在宗门这棵大树下,任何可能威胁到树根的行为,都会受到最严格的限制。
妖族武装的种子,算是以一种被严格看管的方式,埋下了。至于它将来能否破土而出,又能长成何种模样,现在谁也无法预料。
这本书一百万字,数据很不理想。就写到这,后续再开下部。新书《行那我就是邪修》换个风格,目前八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