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彦祖在黄枫谷自己的地盘转悠了大半天,将附近几座山头、溪谷都探查了个遍,却始终未能感知到丝毫稳定且可供利用的地火脉迹象。无奈之下,他只得驾驭黑木舟,再次前往彩云峰,指望能在其坊市中找到探寻地火的法器或相关典籍。
彩云峰坊市依旧热闹。鹿彦祖穿行其间,目光扫过一个个摊位,寻找着自己的目标。忽然,他脚步一顿,在一个摊位前停了下来。
这摊位位置不错,摆放着几十个大小不一的玉瓶,上面贴着标签,标注着凝碧丹、培元丹、清心丹等字样,既有筑基期适用的,也有炼气期常用的。摊主一身雪白长裙,身姿挺拔,容颜清丽绝伦,只是眉宇间带着一股挥之不去的清冷与疏离,正是李香珺。她身旁立着一块木牌,上书:“求购三百年份清心草,或以等值丹药兑换。”
鹿彦祖看到是她,心中微微一动,走上前拱手道:“李师姐,好久不见。”
李香珺抬眸,见是鹿彦祖,清澈的眼底闪过复杂情绪,随即恢复平静,只是微微颔首,算是回礼,连一句客套话都欠奉。她可没忘了半年前此人不识好歹地拒绝了她师尊的提议,没有拜入彩云峰门下。
场面一时有些冷。鹿彦祖摸了摸鼻子,感觉这位师姐似乎比半年前更冷了。他主动找话题,目光扫过那些丹药:“师姐这是在用丹药兑换灵草?”
“嗯。”李香珺应了一声,惜字如金。
鹿彦祖也不在意她的态度,直接说明来意:“师弟我正在学习炼丹,想在自己洞府附近寻一处稳定的地火源头,不知师姐可知,这坊市内可有售卖能探寻地火方位的法器,或是相关的典籍?”
李香珺闻言,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了一瞬,语气平淡无波:“租用峰内地火室更为稳妥。自行寻找,耗时费力,且地火不稳,于炼丹无益。”
鹿彦祖苦笑一下:“多谢师姐提醒。只是……师弟我更想在自己洞府附近解决,方便些。”他总不能说自己是心疼长期租用的灵石,以及想保留点隐私吧。
李香珺瞥了他一眼,似乎看穿了他的些许心思,不再多劝,转而道:“若你执意如此,探寻地火的法器坊市内鲜有流通,即便有,也多为粗劣之物,不准。相关典籍更是纸上谈兵,地脉走势复杂多变,非书本可尽述。”
鹿彦祖听了不禁有些失望。
却听李香珺继续淡淡道:“若真想找,或许可以去龙首峰问问。他们驯养的灵兽中,有擅长寻矿探脉的寻宝鼠,亦有对火系灵气极为敏感的火鳞鸦。借助灵兽之力,比什么法器都管用。”
鹿彦祖眼睛顿时一亮!对啊!怎么把周富贵那小子给忘了!寻宝鼠、火鳞鸦……这简直是专业对口!
“多谢师姐指点!”鹿彦祖这次的道谢真诚了许多。解决了心头一件大事,他心情放松了些,又看着摊位上的丹药,心思活络起来,“师姐,你这里除了丹药,可有出售丹方?例如炼气期适用的,除了聚气丹、黄龙丹之外的丹方?”
李香珺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宗门传功殿内,有《基础丹方辑录》可兑换,贡献点即可,为何要来坊市求购?”
“呃……”鹿彦祖表情一僵,猛地一拍额头,“瞧我这记性!又把传功殿给忘了!多谢师姐提醒!”他光想着坊市淘宝,却把最正规、最便宜的途径给忽略了,实在是前世逛惯了各种市场落下的思维定式。
李香珺看着他这有些懊恼又恍然的模样,心中那点不快,莫名地淡了几分,只觉得这人有时看起来精明,有时又显得有些愣。
目的基本达到,鹿彦祖便拱手道:“既然如此,就不打扰师姐了。师弟我先去坊市里转转,然后便去龙首峰看看。”
“嗯。”李香珺依旧是那副清冷模样。
待鹿彦祖转身融入人群,李香珺才微微蹙眉,用几乎微不可闻的声音轻轻嘟囔了一句:“还是这般想到一出是一出,惹人烦。”
鹿彦祖在坊市里又逛了一会儿,在一个筑基期师兄的摊位前看了看几种低阶灵草,品相都一般。他环顾四周熙攘的人群,忽然觉得,自己现在最缺的不是这些零碎物品,而是时间和一条稳定的地火脉。与其在这里漫无目的地闲逛,不如尽快行动起来。
想到此处,他再无留恋,直接走到坊市外的空地上,祭出黑木舟,化作一道乌光,径直朝着龙首峰的方向飞去。
李香珺抬眼瞥见那道熟悉的黑色遁光毫不拖泥带水地离去,不由得轻轻“哼”了一声,下意识地翻了个的白眼。
“走得倒快。”
鹿彦祖驾驭着黑木舟,再次来到了龙首峰地界。这次他远远便降低了速度,在巨大的石质牌坊前落下。
牌坊下依旧有两名守山弟子值守,神情肃然。鹿彦祖吸取了上次的教训,不待对方盘问,便主动上前,掏出自己的内门弟子玉牌,客气地说道:“两位师兄,在下黄枫谷鹿亦凡,前来拜访胡长老座下周富贵周师弟,不知可否通传或指引一下?”
其中一名面容老成些的守山弟子接过玉牌,刚想例行公事地询问,目光扫过玉牌上的名字和气息印记,脸色微微一变,立刻认出了眼前之人正是半年前那个煞星!
他心中一惊,不敢有丝毫怠慢,双手将玉牌恭敬地递还回去,脸上挤出尽可能和善的笑容:“原来是鹿师兄!师兄客气了,周师兄他此刻多半在百兽园那边。您沿着这条主路往里飞,看到一片能听到各类兽吼禽鸣的巨大园子便是。到了那里,询问当值弟子,他们应该知道周师兄的具体位置。”
鹿彦祖没想到对方如此客气,甚至带着点恭敬,接过玉牌道:“多谢师兄指点。”
“不敢不敢,鹿师兄请。”那弟子连忙侧身让开道路。
鹿彦祖点点头,再次祭出黑木舟,按照指引的方向飞去。
待鹿彦祖的遁光远去,旁边那个看起来刚入门不久的年轻弟子才好奇地凑过来问道:“王师兄,你对这位师兄也太客气了吧?他不过也是炼气期,咱们何必……”
被称为王师兄的弟子脸色一肃,赶紧打断他,压低声音道:“师弟,你新来的不知道!半年前,就是这位,也是在这山门前,被乾元长老的那位亲传和两个不懂事的守山弟子给拦下了,结果你猜怎么着?”
年轻弟子茫然摇头。
王师兄心有余悸地看了看鹿彦祖离去的方向,小声道:“结果闹大了!乾元长老被罚入困龙谷面壁,不得外出!他那亲传弟子,直接被丢进了思过崖,没撑过几天就……就没了!至于当初拦他那两个守山弟子……”他顿了顿,声音更低了,“据说在乾元长老倒台后,就自己收拾东西下山去了,再也没敢回来!”
年轻弟子听得倒吸一口凉气,脸上露出骇然之色。金丹长老被罚面壁,亲传弟子惨死,守山弟子被迫逃离宗门……这炼气期的师兄,背景竟然如此恐怖?难怪王师兄刚才那般恭敬!
“多谢师兄提醒!小弟明白了!”年轻弟子连忙道,再看向鹿彦祖离去的方向时,眼神里已充满了敬畏。
王师兄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在宗门里,眼睛放亮些,有些人,看着修为不高,但未必是咱们能招惹的。这位鹿师兄,便是其中之一。”
且不说两名守山弟子如何后怕,鹿彦祖依着指引,很快便看到了那片占地极广的百兽园。尚未靠近,各种或低沉、或尖锐、或雄浑的兽吼禽鸣便传入耳中,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混合着灵草皮毛和野性的独特气息。园子被一层淡淡的灵光阵法笼罩,入口处有弟子值守。
鹿彦祖落下飞舟,再次表明来意,说要找周富贵。值守弟子听闻是找胡长老新收的那位胖亲传,也不敢怠慢,其中一人热情地引着他进入园内,七拐八绕后,来到一片模拟山崖环境的区域。
只见一个熟悉的胖硕身影,正撅着屁股,手里拿着一把不知名的灵草,小心翼翼地凑近岩壁上一个洞口,嘴里还念念有词:“小火鸦,乖,出来吃饭了,今天可是加了料的……”
不是周富贵又是谁?鹿彦祖忍不住嘴角勾起,故意压低声音,清了清嗓子:“咳,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