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吸之间,都仿佛能吸入一股灼热的能量,让他这个习惯清灵之气的炼气士略感不适,却又觉得体内灵力隐隐活跃起来。
“这位师弟,面生得很,来我金刚峰有何贵干?”一个洪亮的声音响起。
守候在石台附近的,是两名金刚峰内门弟子。两人皆是身材高大,比鹿彦祖高出近一个头,穿着无袖的短褂,露出古铜色的臂膀,肌肉线条分明,充满了力量感。他们眼神清澈锐利,带着体修特有的直率。说话的是一位方脸阔口的弟子,气息浑厚,至少是筑基期的体修。
鹿彦祖不敢怠慢,拱手行礼,语气诚恳:“二位师兄有礼。在下黑竹坪外门弟子鹿亦凡,久闻金刚峰体术冠绝天下,心向往之,特来拜访观摩,希望能开阔眼界,印证所学。”
“鹿亦凡?”另一位面容稍显稚嫩,但眼神同样精悍的弟子眼睛一亮,“可是那位两月跨境还会炼丹,引得各峰争相示好的鹿师弟?”
鹿彦祖没想到自己的名声传得这么快,连金刚峰这相对封闭的地方都知道了,只得谦逊道:“师兄过誉了,侥幸而已。”
那方脸师兄脸上也露出感兴趣的神色,哈哈一笑,声震四野:“原来是你!不错不错!听说你炼丹有一手!俺们金刚峰别的不多,就是修炼起来耗损大,对丹药需求也大,特别是那些能补充气血、修复暗伤的上好丹药!以后说不定还要麻烦鹿师弟!”
他的态度热情而大方,丝毫没有因为鹿彦祖修为较低或是非体修而轻视,反而因为其炼丹能力表现出结交之意。
旁边那位年轻些的弟子更是凑近了些,好奇地问道:“鹿师弟,你那丹是怎么炼出来的?是不是有什么特别的诀窍?俺们峰也有炼丹房,可炼出来的多是些糙汉子用的虎狼之药,效果猛是猛,就是口感忒差,吃完火气直冒……”
这耿直的问话让鹿彦祖有些哭笑不得,但也感受到了金刚峰弟子特有的直爽可爱。
他正要回答,那方脸师兄一巴掌拍在年轻弟子后脑勺上,笑骂道:“去你的!炼丹秘诀是能随便问的吗?别吓着鹿师弟!” 他又对鹿彦祖道,“鹿师弟,别介意,这小子叫马大力,脑子跟名字一样,直来直去!我叫石磊,是这里的巡山执役弟子。”
鹿彦祖连忙道:“石师兄,马师兄,无妨的。炼丹之术,确实有些心得,若二位师兄有兴趣,日后可以交流。” 他这话说得巧妙,既没透露核心,也表达了善意。
石磊闻言更是高兴,拍了拍鹿彦祖的肩膀,力道控制得很好,但依旧让鹿彦祖感觉像是被铁锤轻轻碰了一下,豪爽道:“好!鹿师弟是个爽快人!既然来了,就别客气!俺们金刚峰没那么多虚头巴脑的规矩,你想看啥,只要不是禁地,跟俺说一声,俺带你去!”
“对对对!”马大力也连连点头,兴奋地说,“鹿师弟,要不要先去百炼堂看看?那里打铁打得起劲!或者去气血擂台?今天说不定有师兄在切磋!”
他们热情得让鹿彦祖有些受宠若惊,这种毫无隔阂以性情论交的氛围,与他之前想象的体修都是冷硬蛮横的形象大相径庭。
他注意到,周围其他路过的金刚峰弟子,无论是炼气期还是筑基期,看到他们在此交谈,大多只是好奇地看一眼,或者对石磊、牛大力点头示意,并没有因为鹿彦祖这个外人或修为低而露出异样神色。
在这里,似乎修为高低带来的阶层感被削弱了,更看重的是性情是否投契。
“多谢二位师兄盛情。”鹿彦祖感激道,“师弟初来乍到,对贵峰一切都颇感新奇。不知可否先随意走走看看?尤其是那瀑布区域,方才在空中见到,实在令人震撼。”
“没问题!”石磊大手一挥,“那坠星瀑可是俺们金刚峰一景,也是基础打熬的最好去处!俺带你去!正好也让你看看俺们峰师姐师妹们的风采!” 他挤了挤眼,露出一个男人都懂的笑容。
鹿彦祖这才注意到,在来往的弟子中,确实有不少女弟子的身影。
与他之前可能想象的女汉子形象不同,这些女体修虽然大多身形比寻常女修更为挺拔、矫健,透着一种健康的力量美,但并非个个肌肉虬结。许多炼气期的女弟子,确实显得更为结实一些,臂腿线条清晰,眼神明亮锐利。
但那些筑基期的师姐,则大多气息内敛,身形反而更趋近于常人,只是肌肤莹润有光,行动间自带一股沉稳如山,动如脱兔的韵律感,别具一番风姿。
更让他意外的是她们的性格。确实有不少女弟子性格豪爽,与男弟子互相捶打肩膀、大声谈笑,毫不扭捏。
但也同样有许多女弟子,言谈举止温婉可人,眼神清澈,笑容明媚,若非身处这金刚峰,身着类似的练功服,几乎与彩云峰那些专精术法的女修无异。只是她们身上那股源自强大气血的蓬勃生机,以及眼神深处蕴含的坚韧,是寻常女修所不具备的。
一位恰好路过的筑基女师姐,听到石磊的话,笑着嗔道:“石磊,你又在那里胡咧咧,别吓着新来的小师弟。” 她声音清脆,带着一丝柔美,转头对鹿彦祖微微一笑,点头示意,态度友善而自然,随后便轻盈地走向远处的气血阁,步伐稳健,落地无声。
鹿彦祖连忙回礼,心中对金刚峰的印象再次刷新。这里并非只有刚猛粗犷,同样有刚柔并济,阴阳调和。
在石磊和马大力的陪同下,鹿彦祖朝着那轰鸣声传来的坠星瀑走去。越是靠近,那雷鸣般的水声越发震耳欲聋,空气中弥漫的水汽也越发浓郁,带着一股清凉之意,与金刚峰整体的灼热感形成奇妙的对比。
沿途,他们经过了那百炼堂。还未进门,就感受到一股热浪扑面而来,里面传来密集如雨点般的锤打声,以及弟子们呼喝运气的低吼。
透过敞开的巨大石门,可以看到里面炉火熊熊,一个个汗流浃背的弟子,正挥舞着与其身高相仿的巨大铁锤,捶打着烧红的金属坯料,火星四溅。
他们并非仅仅在锻造兵器,更是在这反复的捶打中,锤炼着自己对力量极致的掌控。那种与火焰金属融为一体的景象,充满了原始的美感。
鹿彦祖驻足观看片刻,心中若有所悟。体修的炼,并非只有打坐搬运气血,这种外在的物理锤炼,同样是一种重要的修行方式,旨在将身体本身打造成最强大的武器。
“走吧,鹿师弟,前面就是坠星瀑了!”牛大力兴奋地指着前方。
穿过一片由龙鳞木组成的稀疏林地,眼前豁然开朗。
巨大的瀑布如同一条咆哮的银龙,从数百米高的悬崖上奔腾而下,砸入下方一个面积广阔的幽潭。潭水并非静止,而是在剧烈的冲击下不断翻滚涌动,泛起无数白色的泡沫和水雾。
阳光透过水雾,折射出绚丽的彩虹,横跨在瀑布与潭水之间。
而最令人震撼的,是瀑布之下,那数十个如同礁石般屹立的身影!
他们分散在瀑布冲击力最强的几个区域。有的直接盘膝坐在潭边被水流冲刷得光滑如镜的巨石上,任由那万钧之水从头顶灌顶而下,身体却如同生根了一般,纹丝不动,只有周身气血蒸腾,形成淡淡的红色光晕,抵抗着水流的巨力和寒意。
有的则站在齐腰深的水中,逆着瀑布的冲击,缓慢而坚定地演练着拳法、掌法,每一个动作都仿佛在与整个瀑布的力量抗衡,肌肉贲张,青筋暴起,口中发出闷雷般的低喝。
还有的,甚至直接潜入瀑布正下方的深潭区域,在暗流汹涌、压力巨大的水底进行着某种闭气或抗击打训练。
水声、喝声、身体与水流撞击的沉闷响声,混杂在一起,形成一曲独属于体修的、充满力量与艰辛的交响乐。
鹿彦祖看得心驰神摇。他能清晰地感受到,那瀑布中蕴含的不仅仅是水流的力量,更有一股被金刚峰地脉加持过的重水之意,以及一种刺骨的寒意。在此地修炼,不仅是对肉身的千锤百炼,更是对意志力的极致考验。
“怎么样,鹿师弟,够劲儿吧?”石磊看着瀑布下的同门,脸上带着自豪,“这坠星瀑的水,可不是普通水,里面融入了峰内引来的元磁之力,冲击力、渗透力、寒气都远超寻常瀑布!是打熬筋骨、淬炼气血的宝地!每天都有师兄弟在这里苦修!”
就在这时,瀑布下异变陡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