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月自然听到了议论,感受到那些古怪的目光。她神色平静,仿佛噪音不存在。但当她微微侧头,看到鹿彦祖那副“老子天下第一帅”的坦然表情时,清澈的眼底瞬间漾开一抹明亮而毫不掩饰的笑意,像阳光碎在了湖面。她甚至用手肘轻轻碰了他一下,声音带着只有他能听出的戏谑:“喂,鹿大公子,前面‘平安客栈’,看着还行?”
鹿彦祖接收到她的调侃,立刻配合地挺起胸膛,豪迈一挥手:“看着还凑合,走着!”在满街愕然戏谑的目光中,两人并肩,目标明确地走向“平安客栈”的招牌。
平安客栈门脸不大。门口伶俐的店小二一眼瞥见两人——白衣姑娘气质清冷,旁边那位……小二笑容僵了一下,眼中惊愕闪过。
但职业素养过硬,他瞬间恢复热情:“哎哟!二位贵客辛苦!快里边请!”
他引着两人穿过喧闹的堂食大厅,六七成客人的目光同样精彩。小二殷勤问:“贵客打尖还是住店?”
阿月瞬间收起了面对鹿彦祖时的生动,恢复了那份面对外人时的清冷疏离。她目不斜视,声音清清冷冷,带着不容置疑的淡然:“住店。要一间上房,清净些。”她顿了顿,“送一桌好菜到房里。”
“好嘞!上房一间!酒菜随后送到!”小二唱喏应下,心里嘀咕姑娘气度不凡,出手必然阔绰。至于旁边那位…大概是…随从?护卫?特殊伙伴?不敢深想。
鹿彦祖跟在阿月身侧稍后半步,表面学着镇定,心里小鼓震天:
(上房!好菜!阿月你真敢点!咱俩兜比脸干净啊!完了,一会儿拿什么结账…刷盘子?我这身行头刷盘子怕不是要刮花一摞碗?跑路路线得规划好…窗子还是后门?
脸上却努力维持“我穿得破但我有内涵(钱)”的谜之自信,眼神忍不住飘向门口。
小二引上二楼,推开临街安静的房门:“二位看这间如何?敞亮干净!”
阿月只扫一眼,微微颔首:“尚可。”她走到窗边,推开窗,目光投向远方城墙,留给小二一个清冷专注的侧影。
小二被气场震住:“小的这就去备热水!酒菜稍后!”恭敬退下关门。
门一关上,隔绝了外人视线。阿月那清冷的气场瞬间如冰雪消融。 她猛地转身,脸上是抑制不住的、带着点小得意的笑容,几步蹦到一脸愁苦的鹿彦祖面前,双手背在身后,身体微微前倾,俏皮地眨着大眼睛:“喂!傻啦?愁眉苦脸的干嘛呢?”
鹿彦祖哭丧着脸,压低声音:“小富婆,上房!好菜!钱呢?一会儿拿啥结账?总不能真掏珍珠吧?太扎眼了!”
阿月看着他着急的样子,噗嗤一声笑出来,像只偷到小鱼干的猫。她伸出手指,轻轻戳了戳鹿彦祖的额头“急什么呀你!天大地大,吃饭洗澡最大!先吃饱饭,洗个香喷喷的热水澡,舒舒服服的!钱嘛~” 她拖长了尾音,眼中狡黠的光芒闪动,“山人自有妙计!保证不让你去刷盘子!”
鹿彦祖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亲昵动作和俏皮话弄得一愣,心里的焦虑被冲散大半。卧槽…这丫头变脸速度…不过…还挺可爱! 看她胸有成竹、甚至有点小得意的样子,他悬着的心落下一半。
难道真有办法?点石成金?算了,信她!
虽然还有一丝忐忑,但鹿彦祖的情绪明显被阿月感染了。他揉了揉被戳的额头,也笑起来,带着点无奈和宠溺:“行行行!你说了算!不过…”他故意板起脸,“这‘妙计’要是不灵,刷盘子的活儿可得你来,你这细皮嫩肉的比较适合…哎哟!”
话没说完,阿月已经笑着轻轻捶了他肩膀一下:“想得美!我说有办法就一定有办法,你呀,就把心放肚子里吧!”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脚步声和敲门声:“贵客,热水送来了!”
鹿彦祖立刻条件反射般挺直腰板,努力压下嘴角的笑意,换上一副淡然的“阔少”表情,清了清嗓子:“送进来吧!” 只是和阿月交换的眼神里,充满了对即将揭晓的“妙计”的好奇,以及两人之间无需言说的默契与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