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八摇了摇头,推诿道:“胖爷,您知道我大字不识一个,我还是不看了。”
车大少指尖划过文件上本地地下党成员名单的标题,油墨在昏黄台灯下泛着冷光。当那个熟悉的名字出现时,他瞳孔骤缩,指节在文件边缘掐出月牙形的折痕。
老周——那个总爱往茶缸里扔两颗冰糖的交通员,竟然在一个星期前就成了特高课的线人。
后背窜起的寒意让他猛地攥紧文件,他强迫自己冷静,指尖在文件边缘掐出月牙形的折痕,反复核对加密代号与真实姓名,确认无误后迅速将文件塞回档案袋。
大少爷你脸色不太好啊。林山河的声音在车大少耳边响起,这让车大少觉得林山河这话有些意味深长,便抬头向林山河看去,只见林山河果然冲着自己眨了眨眼。
车大少将文件重新放在桌子上,露出一个有些不好意思的笑容:许是这两天担惊受怕的,一想到你被警察厅给抓了就有点着急上火。胃病的毛病又犯了吧?
狗屁的胃病,林山河心里觉得好笑,就车大少那个橡胶肚子还能得胃病?不过他知道车大少是想找个借口出去报信,便一挥手,笑嘻嘻的说道:“倒是我把你那个老毛病给勾出来了啊?这倒是兄弟我的不对了,给你半天假,赶紧去医院诊所啥的开点胃药吧。这要是把你耽误了,我怕你爹堵我家门口抓着我削。”
说着,就没心没肺的的笑了起来。
车大少也跟着傻笑了一会,就借着胃疾犯了,捂着小腹躬身退出办公室。
走廊里擦肩而过的警察把地板踩得的啪啪响,他数着自己的脚步,每一步都像踩在烧红的铁板上。直到走出满铁警察署大门,深秋的凉风灌进领口,他才发现衬衫已被冷汗浸透。
街对面的修车行里,一个年长的修理工正用沾着机油的抹布擦着扳手。车大少装作路过,将一枚缺角的铜钱扔在柜面上:掌柜的,三号轴承该换了。
修车行掌柜抬起头时,眼里的笑意瞬间凝固——那是他们约定的紧急暗号。
后巷等你。车大少压低帽檐,听着身后传来铜钱滚落的清脆声响。
三转两拐进了青砖胡同,修车行掌柜的枪口已抵住车大少的后腰。
老周叛变,供出了城西联络点。车大少反手按住枪管,声音压得像砂纸摩擦,我们得立刻联系上级,组织我们的同志尽快转移!
“消息准确么?”掌柜的收起枪问道。
“千真万确。”
车大少丢下一句话就转身离去,穿过了两道街,这才走进一家日本人开的药店,买了一包胃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