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山河眼珠一转,随口编了个理由:“也不怕陈大哥你笑话,说出来你可能不信,其实就连我也不信。我嘛,其实是满铁警察署,哎,陈大哥,你可别用那种眼神看我嗷,老弟我没啥本事就是跟着日本人混口饭吃,可谁曾想呢,大早上去上班,结果就叫蓝衣社的给我绑了,后来京师警察厅的警察查良民证,我就暗中写了个纸条,交给了查看证件的警察,结果他们后来把这些蓝衣社的人给抓了,那帮蓝衣社的人也是坏的很,非要说我也是蓝衣社的,还是隐藏在满铁警察署的卧底,结果京师警察厅这帮山炮还真就信了,把我也给一起一起抓了,还给我一顿打,非要我认了蓝衣社的身份。陈大哥,你就说老弟我的不是冤到家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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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山河靠在冰冷的墙壁上,眼皮越来越沉。陈虎的声音像苍蝇一样在耳边嗡嗡作响,从家乡的风土人情问到林山河的成长轨迹,看似闲聊的话语里藏着细密的钩子。
林山河他起初只当是对方没话找话,有一搭没一搭地应着,直到陈虎不经意间说出两个字时,林山河猛地睁大了眼睛。
那瞬间,陈虎眼中一闪而过的精明让他脊背发凉。之前那些看似无意的问题此刻全串成了线——问他是否认识某位地下党员,问他对时局的看法,甚至打探他熟悉的地形。
林山河更加肯定了,他么的,眼前这人根本不是什么抗日义勇军的,分明是日本人安插过来,试探自己的眼线。
他缓缓闭上眼睛,将所有情绪都锁进浓密的睫毛阴影里。
陈虎还在絮絮叨叨地说着什么,林山河却像突然聋了一般,只觉得那些话语都成了模糊的噪音。林山河将嘴唇抿成一条直线,任凭对方如何引诱、激将,始终再没睁开过眼睛,心知言多必失,生怕自己被陈虎给拐到沟里去,就再也爬不出来了。
到了晚上,狱警拎着可以数清米粒的高粱米粥,一步三摇的拿着勺子敲打牢房的铁栏杆。
“别他么睡了,赶紧起来吃饭!”狱警瞪着眼敲打牢门,不耐烦地吼道。
林山河装作刚被吵醒,迷迷糊糊地起身。他接过豁牙漏齿黑乎乎的粥碗,看着狱警拿着勺子在几乎可以同泔水桶媲美的粥桶里一划拉,一道浑浊的水线就落在了林山河手中的碗里。
林山河端着粥,眉头一皱,冲着狱警骂道:“特么的!你给小爷我盛的是猪食吧?”
狱警冷笑一声,“你少特么给我装大尾巴狼,爱吃不吃?”
林山河一甩手,把碗摔的稀碎。
对面牢房的陈虎趁机劝道:“大兄弟,人是铁饭是钢,就你口中的猪食,也不是天天都能吃到的。”
夜里,牢房逐渐安静了下来,陈虎也终于闭上了他那张喋喋不休的嘴,窝在角落里睡觉去了。
林山河躺在已经发霉的草垫子上,表面上闭着眼睛,实则大脑飞速运转。他想着怎么摆脱如今这个局面,万一要是京师警察厅这帮玩意利欲熏心硬是给自己身上安一个蓝衣社卧底的罪名,那自己可就真的只能去找阎王爷喊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