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第二天晌午,林山河才从炕上爬起来,光着膀子披上棉袄,这才套上二棉裤。
那时候的东北老百姓很少在棉袄棉裤里穿上内衣内裤。这倒不是什么生性狂野,就是因为穷,这样起码可以省下几尺布的钱。
林山河趿拉着东北特有的棉乌拉,溜达到了厨房掀开锅盖看了一眼,见里面还有一碗特意留给他的大碴子粥,脸都没洗就端起来吃上了。
正吃的起劲呢,就听见外面传来一阵嘈杂声。紧接着,车大少就从外面推门进来了。车大少穿着一身崭新的皮袄,脚蹬锃亮的皮鞋,与穿着破旧棉袄棉裤的林山河形成鲜明对比。
林山河打量了车大少一眼,揶揄道:“大少爷你穿的溜光水滑的,这是要和哪家姑娘相亲去啊?”
车大少撇了撇嘴,“相个屁!你忘了今天咱俩要去干啥了啊?我爹说出远门穿这个暖和,压风。”
林山河划拉一口大碴粥,没好气的说道:“到底是有钱人家的少爷啊,说话就是有底气啊。”
“你少特么跟我阴阳怪气的。”车大少怼了林山河一杵子,“还有没有吃的了?给也整点。”
林森森咬了一口芥菜疙瘩,含糊的说道:“就这么一碗大碴子,要不我分你一半吧。”
说罢,就去橱柜里拿出来一个碗,把大碴子粥拨出来一半,推到车大少面前,“先对付一口吧。”
许是车大少是真饿了,也没觉得林山河有多埋汰,捧起碗闷头就是吃。
一碗大碴粥两个人分着吃,着实是少了点。林山河想了想又钻地窖里摸出来一个红皮的萝卜(东北人习惯把地窖挖在房间内),洗吧洗吧就给切成片了。
“大少爷,就这么点饭,要不你吃点这玩意儿垫垫?”林山河拿着萝卜片蘸了点酱,咔嗤咔嗤的就啃了起来。
“滚犊子吧,这玩意儿吃多了烧心又爱放屁。你也少吃点吧,别走半道上你在拉裤兜子里去。”车大少摇摇头,坏笑道。
“啥也不懂呢?老话讲冬吃萝卜夏吃姜,萝卜大补是顺气的,你知道不?”林山河白了车大少一眼,又啃了一片萝卜。
两个人嘻嘻哈哈的吃完了饭,把用过的碗筷一起放进盆里,舀了一瓢水倒在里面泡上。
“走吧,找刘叔去。”林山河从炕上捡起他的狗毛帽子往脑袋上一扣,然后手往袖筒里一揣,看着车大少说道。
“嗯呢。”车大少答应一声,跟着林山河就往小酒馆刘叔那里走了过去。
——————————————————————————
等到了小酒馆,车大少瞄了一眼放在柜台里的台钟一眼,见现在才十点一刻,就同林山河在门口那里坐下来了。
刘叔端着一个碗从后厨那里一挑帘就来到了柜台,见二人在门口那里傻呵呵的坐着,便说道:“你俩来的挺早啊?不是说好十二点的么?”
林山河两手揣在袖筒里,抬起来擦了一下鼻涕,“刘叔,这不是家里也没个钟,怕来的晚,再让刘叔兄弟等着急了,我俩就先来了。”
刘叔看了看林山河那锃亮的袖管,忍不住皱了皱眉,点点头问道:“你俩吃饭没有?我刚下了点酸菜疙瘩汤,还有不少呢,你俩去盛了,一起吃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