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罢这番话,蔡成功的眉头稍稍松了些。
只是“稍稍”而已——他心里清楚得很。
他对眼前的态度还算满意,毕竟在这个节骨眼上,有人愿意摆出一副善意的姿态,已属难得。
正因如此,他才略微感到一丝安心。
可即便如此,他依旧毫不拐弯地开口道:
“陈院长,我今天来这儿,不是为了闲聊扯皮,我是要告李达康,京州的市韦书籍!这是我的诉状。
您要是办不了,别耽误我时间,我立马飞京城去。
这话您听明白没有?”
蔡成功语速极快,像机关枪扫射一般。
因为此刻时机紧迫,分秒必争。
他需要的是效率,不是客套寒暄。
所以他干脆利落,不留情面。
对陈清泉而言,这种人最难应付。
通常情况下,来访者都会先试探、软磨硬泡,只要能劝得住,基本就不会正式立案。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是官场常态。
可眼前这位,一上来就亮明底牌,不留退路。
陈清泉心知肚明,只能稳住局面,继续发问:
“蔡厂长,您先别激动。
我知道您想告李达康,这事我心里有数。
但具体缘由,我也得了解清楚。
不能您说告谁,我们就立刻受理。
您也清楚,司法程序讲的是证据和依据。
您先说说,到底是因为什么事?”
陈清泉语气平稳,条理清晰。
一边安抚对方情绪,一边引导其陈述事实。
既掌握了信息,又稳住了节奏。
这一套应对方式,堪称典范,无论是调解纠纷还是处理信访,屡试不爽。
而蔡成功也不是省油的灯,一听这话,直接把诉状拍在桌上,递了过去,随后坐下,直视对方说道:
“陈院长,我就说一遍,您听着就行。
您能立案,我现在就走;
要是不立,我转身就订机票去京城。
咱们先把话撂在这儿,其他再说。
大风厂的事,是您判的案。
那块地后来转给了山水集团,您清楚。
名义上,我占着五成股份。
我欠山水六千万,但这笔账远远不止这点数目。
他们拿走了土地,理应补给我们差价,这点您知道。
后来因为欧阳靖那件事,我被带走调查,刚放出来。
可再回来一看,大风厂已经没了。
那我的股份呢?就这么凭空蒸发了?
就算当时企业资不抵债,可现在那片地市价暴涨,早就足以还清所有债务,甚至还有结余。
我就消失了几个月,结果什么都没了?
这不公平!而李达康趁机出手,三下五除二就把大风厂彻底清算完了。
这事我说不行,法律上也站不住脚!
所以我必须告他——滥用职权!践踏我的合法权益!”
蔡成功这番话极为讲究,避开了敏感点。
他没提新大风厂的事——那是工人们用补偿款重建的,与他无关,他也不想沾上麻烦。
他只抓住一点:那块地的价值足以翻盘。
他的目标明确,就是要回属于自己的那份利益。
而陈清泉听完之后,脑袋顿时一阵发沉。
这件事,说跟他没关系吧,其实也有牵连;
说有关吧,又似乎早已盖棺定论。
当初他的判决依据是按当时的土地估值结算尾款,可如今的地价早已天翻地覆,情况完全不同。
更何况,在赵瑞龙出事之前,那块地就已经被退还,相关款项由油气集团支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