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本该属于他的那一份,被人悄无声息地拿走了。
厂子是他一手操持起来的,法人是他,责任是他扛的,债务也是他背的。
可如今,他两手空空,一无所有。
反倒是旁人,坐享其成,风光无限。
这不公平,太不公平了。
他咽不下这口气。
当天,他就拨通了律师的电话。
电话那头,律师听完也是一愣,随即心头一动——
这不是普通的纠纷,这是个机会。
一个足以改变职业生涯的机会。
两人深谈良久,最终达成共识:
告李达康!
这个选择极为微妙——
不告正府,不告体制,只告李达康本人。
理由直击要害:
为什么非得拆掉大风厂?
为什么要把企业的控制权强行剥离?
这不是简单的改制,而是赤裸裸的利益再分配。
大风厂背后牵扯的资金动辄几十亿。
蔡成功虽有负债,但资产并不少,否则哪来的诉讼底气?
更重要的是,厂区土地性质早已变更。
这块地一旦挂牌出让,价值将飙升至百亿级别,堪称地王中的地王。
这样的利益格局,谁不动心?
对那位律师而言,这场官司打下来,名利双收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
哪怕金钱不算什么,光是能在高院露脸、在全国刷出存在感,就足够诱人。
这种千载难逢的机会,他怎么可能放过?
于是第二天一早,蔡成功便手持诉状,走进了高级人民法院的大门。
一般人闹纠纷,顶多去中级法院。
可他偏要来高院——这一举动本身就意味深长。
明摆着是对京州本地司法系统的不信任,是要把事情闹大。
高院通常不直接受理个人提交的诉状,无论来者是谁。
可蔡成功不管这些规矩,径直闯进办公区,面对一群低头忙碌的工作人员,大声道:
“我要起诉!该往哪儿交材料?”
众人抬头瞥了他一眼,没人回应,各自继续手头的工作。
这时,旁边一个年轻女孩实在看不过去,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袖,低声提醒:
“先生,高院一般不接收当事人直接递交的诉状……您还是去基层法院或者中院吧。”
她只是出于善意。
毕竟这里事务繁杂,谁也不想为一个看起来莽撞的人费神。
可若不是她开口,蔡成功恐怕还要僵立在那里。
其实他哪会不知道这些门道?
他曾是大风厂的一把手,经历过风浪,懂得规则。
法律流程,他比许多执业律师都清楚。
但他今天就是要这么走——
用最决绝的方式,发出最响亮的声音。
之所以赶到这儿,就是想闹出点动静来。
蔡成功头也没回,依旧扯着嗓子喊。
“我是京州大风厂的厂长蔡成功,我要告李达康!
中院我不信了,只能来找高院!
你们要是不敢接状子,我理解。
但——把院长叫出来!当面跟我说清楚!
他要是不出来见我,这材料我就直接往京城递!
你们心里都明白,我什么也不怕,赶紧去!”
话音一落,整个大厅瞬间安静下来。
所有人都愣住了,目光齐刷刷落在蔡成功身上。
告李达康?这种事不是没听说过,可哪一桩真正立住了案?
现在他竟敢跑到高院门口闹这一出,分明是把法院推上风口浪尖。
现场不光有刚入职的小书籍员,也有经验老到的法官。
他们一眼就看出这事的分量,立刻有人转身奔上楼,脚步急促地敲响了老院长办公室的门。
此时的老院长早已过了退休年龄。
但因法院局面复杂,上级留他压阵,才一直没走。
如今陈清泉已进入重点培养名单,他才总算能喘口气。